低不可闻的声音,片刻间消散在风里,白蓁蓁几乎都要怀疑它是否存在过了,可还未得出结论便感觉到
自己被松开了。一个持续不到两秒的怀抱,这个人向来懂得克制,面上流露出的每一寸情感都像是设定好了
一般,半分也不敢僭越。
说实话,白蓁蓁最讨厌的就是沃尔纳这种没撩完就想跑的,比那些撩完就跑的还要过分上千倍。她朝他
扮了个大大的鬼脸,旋身跑开的身影是海风也及不上的轻盈,绯红的裙摆摇曳成苍穹尽头的一抹红霞。
“我可不会想你!再你妈了个见!”
离开渡口以后,白蓁蓁跑去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汉堡首饰街。
一条二战时期被纳粹覆灭的德国唐人街。
是哒!给沃尔纳送行只是顺便!只是觉得他离开的身影孤零零,像是地里一颗蔫了吧唧的小白菜。
往常去学校也就算了,如今儿子要出一趟很远很远的远门,没个大半年一定是回不来的,身为母亲的海
德里希夫人居然也没有出来送一送他。她对这个儿子似乎特别不上心,就跟垃圾桶里捡来的一样,连他今年
几岁都说不出来。
在海德里希夫人眼里,沃尔纳的地位貌似还及不上那一院子凄凄惨惨戚戚的玫瑰。白蓁蓁一直怀疑沃尔
纳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说到孩子,也不知道弗朗茨的孩子生没生出来。这都五月份了,他前女友怀的是个哪吒嘛,怎么一点动
静也没传出来?弗朗茨一声不吭地跑回慕尼黑,连个通知都不给,诺依曼夫人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下回看
见他,白蓁蓁非得替夫人问清楚不可。
……但这个下回来的未免也太快了点。
面容年轻的金发男子静坐在古色古香的茶楼一侧,轮廓分明的西式脸蛋落在那群黑发黑眼的华人聚集地
里显得格外突兀,可他恍如不觉,低垂着眼睫,周身萦绕着一股远离尘嚣的厌世气息,不时翻阅着手里的一
本书,檀木桌上的茶水一口没动。
同样是金发碧眼,面无表情的弗朗茨不可避免地让白蓁蓁想到了离开不久的沃尔纳。他们俩本就长得有
些相似,都是冷白皮和尖下巴,眼窝深邃,薄唇紧抿,五官比女人还精致。只是沃尔纳像是高高的雪山,可
望而不可触及;而弗朗茨更接近于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海,看似美丽实则危险四起。
她慢慢靠近,行至弗朗茨身旁,隔着窗棂,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书页上,看到了国风·周南等字眼,心下诧
异,他居然在看诗经,他看得懂吗?想凑的近一些看是哪一篇,肩头滑下的一绺长发不小心蹭到了弗朗茨的
手臂,他侧过头,斜斜勾唇,露出了尖尖的虎牙,维持了一整个下午的高冷气质顿时崩塌地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