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有个“障眼法”,那就是伐木、盖房的工钱,没计算在里面。
来的时候是采石场上工,算作力役,当然说是徭役、劳役都行。
但只要是上工,朝廷都是有明确分工的,否则账目、项目都对不上。
其中稍微操作一下,按照一个人工的工钱计算,也能赚上一大笔。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原本伐木、盖房的费用,肯定是朝廷、县衙或者东伯侯府中的一家或者一起出。
这笔钱如果剩下来,就落在了经办人的手中,但是在账目上,就是支出,肯定是用了的。
而同时采石场的口粮补贴,只要把用度、时期做多加长,那么伐木、盖房的时间被覆盖,账目上也看不出来什么。
这个操作得当,等于一文钱掰成了两文花,也是比较常规的骚操作。
经手人干得漂亮,吃亏的永远都是一线干活的人。
“……冬月的时候,来了一场雪,其实不大,一指厚罢了。结果第二天两个矿场都说是粮食运不上来,先欠着,毕竟山路崎岖,汶水又不能倒流。所以两个矿场虽然颇有怨气,但也忍了。冬月开始,这矿上的吃用,就得看矿工家里的资助……”
“好家伙。”
忍不住都要拍手鼓掌了,这操作,可真是明目张胆。
换做魏家湾,早就抄刀开打。
当然五峰县历任县令,也没有这么骚的就是了。
冬月山路崎岖,解释起来是合理的。
但这只是经手之人对上的解释,可是朝廷、县衙乃至侯府的运粮队伍走路艰难,“姜家沟”“丁家垴”的老弱妇孺给儿子、丈夫、兄弟们带口吃的,就走路轻松了?
对下不作解释,或者说摆高姿态,旧日的威严,让老弱妇孺敢怒不敢言。
而谁家不心疼、挂记自己的丈夫、儿子、兄弟呢?
那么再怎么不痛快,踩着雪还是要赶路送口粮。
这一来一回,对魏昊来说,不过是蹦跶几下的事情,来回直线距离就是四十里。
可对老弱妇孺而言,那就不一样了。
望山跑死马,在哪个沟沟坎坎的地方,都是如此。
如此一来,这就是一百里二百里的脚程,那就必须歇一天两天的。
倘若怕风险,那就得托人捎带,这时候“姜家沟”“丁家垴”剩下的男丁,就得当然不让,又不能全部出动,那肯定是得想办法多找些门路。
这时候,魏昊都不用听家雀儿的说辞,就知道会有什么操作。
请人帮忙,需要跑腿费;没有口粮,就得借贷赊欠,这可不是乡里乡亲互相帮个忙,那是必须问大户开口的。
“……到了腊月,来了一批粮食,但是不多,讲好的冬衣,也是打薄了有折扣。腊月一场大雪,就又说大雪艰难,车马都是凡胎肉体,送不上来。想要送到,得县城的除妖人相助,这时候就得凑银子了……”
家雀儿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虽然没什么条理,东一棒子西一榔头的,不过大体上还是把是非给讲了出来。
魏昊将家雀儿说的口供复述了一遍,让它听听是不是原话,家雀儿确定之后,魏昊便让它盖了个戳。
鸟爪踩着印泥,就做了个标记。
随后鸟爪印就绽放出靛青色光芒,整个口供,竟然化作了“铁券”。
“君子,这纸变成精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