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裴君琅身患病疾,软弱可欺,只能吃下闷亏。
叶薇看到,在周铭和裴凌走后,裴君琅平摊于地面的掌心用力攥紧。
他明显没有自己说的那样云淡风轻。
这一幕太过熟稔,又和昨夜的叶薇和裴君琅两人室内递糕的画面重合。
那时,烛火微颤。
灯下跌坐的裴君琅,一如眼下这般易碎。
叶薇几乎是当头棒喝,一下明白少年郎的隐痛。
裴君琅自厌。
他最厌恶别人知道自己腿伤难愈。
也最恨外人把他看成是一个毫无自理能力的废人。
周铭和裴凌让他当众丢脸,甚至把他当成玩物戏耍,裴君琅怎能不难受?
思及至此,叶薇快步走向他。
一双雪青色软缎绣鞋飞速出现在小郎君微垂的雪睫之下,许是跑得匆忙,蝶恋花纹粉绸裙摆轻轻飘荡。
白净的下颚微抬,一张粉雕玉琢的少女脸映入裴君琅的眼帘。
他意识到来人是谁,如遭雷击。
叶薇?
偏偏是她……
为什么每次他狼狈、无能的时候,她都要在场?
她到底要看他多少笑话才足够?
裴君琅的自尊心在此刻达到顶峰。
很难讲,他究竟是什么心情。说不上是讨厌叶薇,他只是觉得尴尬,甚至是无地自容。
少年的头埋得更深,脖颈生热,原本苍白的脸一霎之间变得更为惨淡。
他知道他走不了,这次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叶薇递来手,试探性想扶起裴君琅。
“走开。”他顾及她的颜面,从嗓子眼里压抑出声。
裴君琅不想吼她,可是他想劝她识相,自己滚远点。
叶薇充耳不闻,只道了一句:“坐地上这么久,不冷吗?”
她温柔地为裴君琅找了个借口。
可这些圆融的词语,更刺痛他的耳膜。
能不能别再管他了……
裴君琅也知道自己恶劣,他推开叶薇的手,当着众人的面,和她撕破脸。
“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别碰我,走开!”
明明是凶恶的语气,裴君琅如同一只咬人的恶犬。
叶薇无奈地叹气,在等他说更难听的话,可裴君琅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