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杰说话时,见姬燕歌从头到尾坐在一边,而沈秋水。谈笑自若、毫不避讳,心里奇怪,不禁朝她多望了几眼,又不敢多猜。
他见沈秋水应答之中谦温如常,脸上并不怎么欣喜,心里暗道:我说力推你当武林盟主,你怎么也得意思意思,露个笑脸回礼。哼,叶某人若不为求自保,也不愿这样奉承你!
叶英杰心里不悦,口中却仍道:“应该,应该,沈师兄太客气!哦,对了!仇无名老魔头重出江湖,一日之中连挑我正道十几个门派,实在该死可恨。方才青城派传书来说,那魔头身边还跟着一名少年小贼当弟子,受了小伤,一路往南逃去了。我正奉师父之命追迹捉人,实是要事在身,这就先走一步,沈师兄,告辞,告辞!”
姬燕歌忽然开口,道:“咱们下青城山时,撞见那小贼往北逃走了。小贼可恶得很,你们要捉,就赶快去捉。”
“是,是,姬师妹说的有理……”叶英杰话说了一半才觉不对,忙道:“等等,姬师妹说,那小贼往北逃了?”
姬燕歌道:“不错。”
“可……可青城派师兄说,他往南逃去了。”
沈秋水见姬燕歌说谎毫不脸红,简直信口拈来,心里又惊奇又好笑,随着她道:“是,那少年往北逃走。但按青城派所言,他又转而南行,也未必不可能。”
叶英杰听姬燕歌所言,尚有三分不信,此刻沈秋水一开口,心想这哪还有假话?暗暗骂青城派弟子不长眼睛,连这都看不准,赶紧向两人道谢,径自去了。
叶英杰一走,就听沈秋水轻声道:“叶师兄为人不错,你为什么骗他?”
姬燕歌微笑道:“你知道我在骗人,为什么帮我?”
两人不觉相视而笑,又听姬燕歌道:“我道方白那小子瞎了眼,认错了师父,可也算忠厚老实,到底心眼不坏。他那个黎姑娘也不像坏人。”
沈秋水接口道:“这两人被捉,必在武林大会上当众处置,下场莫测。”
姬燕歌侧头莞然道:“我不开口,你也会骗他,是不是?”
沈秋水顿了一顿,淡淡道:“仗义之举,怎能算骗人?”
姬燕歌看他死不承认,脸上却微微红了,不由笑出声来。
灯花微燃。
女子从袖中伸出染着绛红蔻丹的指尖,轻轻探出,只见烛火影摇,绽出璀璨莲华一般的光亮,又似萤火停在她手中,登时遍地生辉、光照一室。
楼红萼缓缓落座。
青年看着桌案上的烛火,沉声笑道:“我记得楼夫人最不喜在夜里出行,此刻来见我,有什么要事?”
楼红萼绛唇一抿,道:“我既答允为公子效劳,只要公子的许诺言出必行,我自当全力相助、百死不辞。死且不顾,夜里出行又算什么?”
青年眯起狭长双眸,似笑非笑,楼红萼接着道:“夺取四剑也好,练就武功也好,公子是最佳的人选。其他人,甚至连昆仑瑶光,都未必是公子对手。”
青年的侧脸照在烛光里,唇角勾起微笑温然如阳,道:“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夫人夜里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楼红萼摇头,伸出瓷白而纤长的手指叩了叩桌案,道:“黎阿剑就在少林寺,武林大会还有数月就将举行,现在江湖高手纷出、风波翻涌,为何公子反比从前更加安心?有什么人、什么事让公子改变了计划?”
青年道:“楼夫人,你可知你的一大缺憾?”
楼红萼一怔,道:“正要向公子请教。”
“每一个变数,可曾想尽?每一步棋,可有把握?前人冒死犯险,而智力皆不能及,终生抱憾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