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把他们引到大树底下,又让人送来矮凳,乔雅南把一大包糖打开送到吕先生面前:“先生吃一块,甜甜嘴。”
“你这是拐着弯说我没好话?”吕晓春挑了一小块送进嘴里,带着点桂花香的糖确实很甜。
乔雅南只当没听到,她如今已经把这位看穿了,再加上她心里也敞亮了许多,自觉是做的有益的事,心里底气一足那点惧意就随风飘散了。
又强行送了一块到三老手里,反手塞香苗嘴里一块,然后自己慢悠悠嚼着一块等着。
对于只能在地里扒甜草根,树上摘野果子来吃的孩子来说,糖的诱惑力不亚于钱对于大人的吸引力。
呼朋引伴之下,跑进跑出的孩子越来越多,不停的有人往树荫下看,生怕有糖的人跑了。
他们动静不小,把不少大人引出门来,对外人的警惕在看到三老在场后便放心了些。
浩浩荡荡一道过来的孩子得有二十多个,走在前边的是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身板看起来就和那竹子一般柔韧,说话也温文:“我们这些东西都可以换糖?”
每个小孩都和他一样把拿来的东西捧在手里给她看,却不靠近,看得出来很听这个小少年的。
“当然可以。”乔雅南举高手里的一大包糖:“有这么多,都能分到,来,排队,一手交货,一手交糖。”
难得见到外人的小孩们都好哄,听说可以换糖就开心了,只是排队这事没做过,你挤挤我,我挤挤你,挤紧一些就当排队了。
还是那个小少年指挥着把他们排好,自己站到最后。
乔雅南多看了他几眼,这孩子应该识字,和没启蒙的孩子站到一起特别好分辨。
乔雅南拖着凳子上前,在队伍的最前边坐下,用一块糖换走小孩手里的竹哨,让他走开,后面的人上来,不一会换回来一堆东西。
竹桶,竹蜻蜓,竹水车,竹蹴鞠,竹风车,竹节人,竹耙子,竹蟑螂,竹梯子,竹秋千,竹马车,竹船……
每个人都不止拿了一个来,有重复的乔雅南也给了糖,小小的玩具有些已经玩得很旧了,却仍能看得出精巧。
乔雅南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这真是守着坐宝山而不自知啊!
将剩下的半包糖塞到那小少年手里,乔雅南笑道:“你看看还有谁有,帮我收了送来好吗?剩下的糖拿去分给没来的孩子,姑娘家也要有。”
小少年犹豫了一下就接了,多问了一句:“这里有的也要吗?”
“最好是没有的。”
小少年点点头,领着一帮拿到糖的孩子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示意香苗把这些小东西都拿过去,乔雅南搬着小凳子又坐回树荫底下,农历五月的太阳已有点热度了。
“长者,这孩子识字的吧?挺能干呀。”
“容谦这娃儿是识字的,他也是个苦命的。”三老说起这孩子就叹气:“不到四岁娘就没了,他爹又是个病秧子,别说照顾他了,还得他照顾,也就是村里的人时不时搭把手,这日子才算是过下来了。好在他爹虽然不能干重活,但识文断字,帮人写写信抄抄书也能挣几个钱。”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乔雅南跟着叹了口气,不再多问,低头拨弄那些小玩具,拿起小小的谷风车给吕先生看。
吕晓春翻来覆去的瞧:“真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