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怎敢说不,“恩公尽管问,但凡晚辈知悉,定会如实相告!”
她双袖合拢,躬身一揖。
“其一,丫头为何坠落于此?其二,据说此鳖甲鹿茸坠为沈夫人之物,又为何戴于汝身?”木老翁直视着她,那炯炯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揭穿一切。
沈姑娘把爹爹和沈府遭难,自己如何到寅府求助,又如何落难孔最,如何坠崖,以及在她三岁时,娘亲如何被土府的人害死,临终时如何嘱托把鹿茸坠传给她!都祥祥细细地说给了木老爹。
木老爹手捻髭须,点头听着,“嗯,沈涌泉实属可恨,罪有应得。然,小丫头倒也诚实,值得夸赞!”
但当他听到沈夫人被土府的人害死时,竟猛然挥手拍向绿墙,“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呢?婉云……,青川一度记恨于汝!汝却先于青川而去!”
他颤抖着双唇,幽幽地说:“处心积虑求之,却未袒之护之。即便千刀万剐,亦难消吾心头之恨!”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恨,最后竟抱头而泣。
沈姑娘半张着嘴,呆呆地站着,也不知如何是好。
海龟,蜗牛也受其感染,互蹭蹭,屏了呼吸。
整个绿房子内,一位七尺男儿的痛泣声久久地回荡。
待情绪稍事平定,木老翁一挥衣袖,“尔等皆退下吧!”
话音未落,沈姑娘他们已急不可耐地转身,退出绿房子。
大白鹅冲在前面,沈姑娘压后。刚出得绿墙,他们就像撒欢的野马,而唯独沈姑娘,一脸的忧虑。
大白鹅又振翅又欢跃地跑在前头,大象把沈姑娘卷让背。
绕过木老翁的绿房子,再转过一片静水,斜对面又是一排绿墙。大白鹅一闪身,已钻入墙中。
沈姑娘娘滑下象背,也拨开茂密的枝藤跟了进去。
里面自是别有洞天,绿色的房顶,绿色的地面,墙壁上却开满了各种花,有白色的雪莲花,黄白相间的金银花,还有金黄色的款冬花……,各色花挤挤挨挨地开满墙壁,满屋子的花香令人陶醉。
再看靠墙的一张绿色床上,苔藓样的床单一直垂落到地,猴头菇与小蘑菇铺就的小被可爱得让人心疼,百合花束就的枕头更是沈姑娘的最爱。
床头分立的一只梅花鹿和一只小山羊,见到沈姑娘,齐低头作礼。
沈姑娘欣喜地碰碰这,再摸摸那,已经把刚才的一切抛于九霄。这一切分明就是为她而设,就是她梦寐以求的。
她捧起百合枕贴向脸颊,好一阵清香覆面,五脏六腑瞬时如洗过了般地清透。
抬眼,墙上挂着的圆镜里映照出她美丽的倩影,粉红色的瓜子脸,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上卷翘,肉嘟嘟的嘴唇泛着鲜润欲滴的玫瑰红。在洁白的百合枕的衬托下,她就像梦中的仙子,乍看上去,自己都被自己的镜像迷醉。
以前常听爹爹说,从自己身上能找到母亲的影子,如此看来,母亲的美丽亦是令人惊叹!她禁不住向前几步,伸出纤巧的小手触摸镜中的自己,可刚碰到镜面,手就迅速缩回。原来这面镜子是由冰块雕成的,表面透出刺骨的凉意。
对于面前的一切,沈姑娘即感到好奇,又感到好生熟悉,好生欢喜。她梦中的童话王国也不过如此。
看着她满意的表情,大象它们都纷纷退去。
沈姑娘也抱着百合枕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睡梦中,隐约感到有人在轻触她的发梢,眯眼睁开一道缝,“天……!木老爹!”她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木老爹,木老爹……来此作甚?”她强作镇静,却依然眯着眼睛,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