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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马主任在去州委向周书记汇报的路上，就在心里琢磨：周书记十有*会叫自己拟方案，这个苦差能推吗？不能，自己的儿子明年高中毕业，成绩不理想，也希望能有个好去处。搜肠刮肚收罗一遍自己的亲戚朋友，依靠他们还是没有出路，还得靠自己想办法。今年周书记可以让自己为别的干部子弟想办法，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他不会不知道我的儿子明年毕业。这些州长、书记们的子弟怎么个个读书成绩顶呱呱，纷纷考到内地大专院校就读去了，毕业后都在沿海发达地区就业，不需要父母的荫护。马主任恨铁不成钢，心里气恼却无从发作。

周书记每年收到干部为自己子弟找工作的诉苦，虽然都是非正式的，但对干部队伍建设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今年这类子弟特别多，周书记也非常苦恼。政府那边招商引资工作做得不错，经济上去了，就业也应该同步跟上啊！周书记觉得这可能是个思路，就电话请州政府办公室的马主任过来聊聊，看看有什么机会没有。马主任人不错，一听书记有这个想法，就和他兜出了心里话：

“这些干部子弟，学习成绩不是太好，就业本来有些困难，但大多数人又有点等级地位观念，高不成低不就，用人单位就更不喜欢了。那些在实权岗位的干部，早早自己想办法安置好自己的子女，现在向周书记诉苦的，都是些在权位不高却又不可或缺的岗位上干部，自己想办法安排工作确实难度极大。州里那些经济状况好点的单位，人员早已超标，多次向州里叫穷，州里再硬压下去，难度太大。州政府现在招商引资工作有些起色，但都是些矿产资源企业，脏活累活倒是有很多岗位，我们的子弟不愿意去，技术活轻省些，我们的子弟又干不了。普通百姓在昆东的经济发展中得了不少实惠，干部子弟还停留在老观念，想端个铁饭碗，路越走越窄。”

周书记听马主任讲得头头是道，觉得确实是这个理，就问他：“那你看该怎么办？”

马主任也不避讳，实话实说：“难！”

周书记笑骂道：“你个老马，还跟我耍滑头，你一定有办法。”

马主任在领导面前一贯是精明干练的实干家形象，听周书记如此说，不由得暗暗叫苦：“书记、州长都没有办法，自己何必在这里充大个。”既然领导已经如此说，再往后退不是办法，再说现在往后退，明年怎么办。“周书记常教育我们：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我现在没主意，再想想办法，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那是我说的吗？别贫嘴！”周书记笑着说道，“马主任一定有办法，有什么困难我支持你。”

年初中石油、中石化答应在昆东扩大投资，增加了不少就业岗位，凭着马主任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州里的干部子弟争取了不少岗位。可今年的子弟实在太多，还有不少没有合适的岗位。月初，州委全体党员大会因为自己的出色工作，通报表扬，马主任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姚州长的北大同学桂仁，自己在北京见过一次，看上去一派学者风范，讲话温文尔雅，居然是个大老板，看不出来。他搞的那些东西，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却那么赚钱，马主任对桂仁有种“天狗吃月，无从下口”的感觉。本想让桂仁自己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个读书人却也懂得踢皮球。

“别人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我看，最可怕的是文化人耍流氓！”马主任在心里发狠。

第三十三章

马主任从周书记办公室出来，路上就在盘算方案怎么拟。回到州政府办公室，坐下点着了一根烟，眉头紧锁，想理出个头绪来，却实在找不到双方契合点。自己对和邦国际一无所知，对碳酸锂也没见过，马主任似乎悬在空中有点发慌。左思右想，决定发挥自己贴身近战的特长，直接找邝首代去摸摸底。

邝首代见马主任笑模笑样的找上门来，知道是有事相商，就请马主任到酒吧坐坐。马主任一愣，想起邝首代是香港人，香港人爱泡吧。这里是昆东条件最好的宾馆，倒是有个酒吧，不过今天的谈话不太适合在酒吧这种场合，何况这里经常有政府官员出入。马主任就对邝首代说：“今天我酒喝得有点多，不能再喝了，到酒吧熟人多，躲都躲不了。就在你房间里喝点茶好不好，我请教点问题。”

邝首代和大陆人打交道也不少了，懂得入乡随俗，就请马主任直说，大家都是具体办事的，首要工作就是沟通好，把双方意见交换充分，决策请老板定。

马主任没去过香港，对港资企业运作不了解，自己在国企工作过一段时间，国企和私企就有很大不同，与港资企业区别可能就更大了。马主任开门见山，就请邝首代详细说说和邦国际的人事制度。

邝首代回答得毫不含糊：“和邦国际算是外资企业，人事制度国家有明确法规规范。和邦国际的人事由桂仁董事长亲自负责，目前总经理和首席代表都已经签署合同，合同期为三年，享受国家规定的各种保险、公积金。总经理主要负责盐湖工厂的筹建和运营，会常驻青海，首席代表主要负责财务和资本运作，主要工作在北京。那么碳酸锂的事情，得请教张振华总经理，他是北大的博士生毕业，是桂仁董事长亲自请来的专家，我真的不懂。”

“聘用制，目前大陆地区企业一般也都是聘用制，只是事业机关更稳定一点。港资企业保险、公积金一定是有保障的，况且桂仁身家不菲，和邦国际实力应该不会有问题，这一点好像不会比中石油、中石化差。只是这个招聘的事情由桂仁董事长直接负责，问邝首代好像用处不大。邝首代在北京，这些财务出纳的总不会都在北京吧。”马主任暗暗得意，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那和邦国际在青海的财务怎么处理呢？”马主任微笑着问道。

“准备请青海当地的会计师事务所处理，西宁这几年发展非常快，有不少注册会计师事务所，和邦国际也有自己的网络ERP系统。”邝首代对自己的业务非常娴熟，脱口而出。

马主任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毛，喝了一口茶，掏出一包烟，向邝首代让了让，邝首代摇摇手：“谢谢，我不会，你随意！”和大陆人交流多了，邝首代多少了解一点大陆人的习惯。马主任见邝首代不吸烟，就把烟收了起来，喝了一口茶，徐徐问道：

“你看，州委州府这些子弟怎么安排比较好？”

邝首代看着马主任，一脸真诚地说：“我向桂董事长汇报过，他说要尽力办好这件事，具体如何办，他的意见是请你们先出个方案，桂董事长以前也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

马主任心想：和邦国际不是州里的企业，如果是州属企业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