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之信说道:“在外打仗,最思念的不过就是家中饭菜的味道。咱们如此,敌人亦如此。”
“这饼食是宛剌的食物?”
“没错,这饼叫遮日斯饼,遮日斯在宛剌语中,大约就是家中人之意,不过这个家中人一般指的都是夫人。”
亓官初雪笑道:“夫人?你忘了我懂宛剌语,这个词,明明就是婆娘的意思,偏要被你说的这么阳春白雪。”
封之信一笑,默认了她说的是对的。
他命士兵将木盆中的饼食插在箭上,千箭齐发,饼食被弩箭带着飞进了敌人的营地,不一会就见士兵们纷纷拾起来就吃,随着又一波箭与饼射出,就在敌人纷纷拾起家乡的味道,甘之如饴之时。封之信一声令下,城门大开,骑兵部队奔驰而出,势如长虹。奔进敌营中就是一阵厮杀。
亓官初雪说了声:“指挥使大人留在此处,我去去就回。”说着跃至城下,牵来一匹战马,跨马而上,跟着骑兵部队杀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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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突然袭击,斩杀敌军三千多人。
第三日夜间,封之信不再夜观天象,却仍然命人将五百草人吊下城墙。
就听敌营中有人大喊:“是草人,别上当,不要浪费弓箭。”
亓官初雪不解:“你明明知道对面会发现,为何仍要放草人?”
封之信道:“不急,明晚你就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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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白天,兀良黑马一早就对祁洲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什么攻城车、地伏车、梯桄车能招呼的全招呼了。
封之信在城中,却充耳不闻。只待宛剌人云梯一架,他便下令将烧开的滚水倒将下去,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宛剌人一直攻到月亮初上,除了死伤惨重,毫无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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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子夜,封之信早早便观测着天象。
这日恰巧是初一,新月出生,却不露头。
整个祁洲城上空,月黑风高,星稀光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封之信亲自挑选了五百名武艺高强的士兵,命他们裹上稻草,将身形掩藏其中。他和亓官初雪也在其列。
亓官初雪低声笑道:“原来是个木马屠城的故事。”
封之信一边替她将稻草包好,一边说道:“同一个师父教授的同样的内容,一个就可以举一反三,应用到实战中,另一个就……”
“另一个可以做发机飞人好不好?”她抢着说道。
封之信微微一笑:“说的也是。”
亓官初雪见他笑容中颇有温柔之色,心中忽的一动:“他对自己,似乎越来越是亲近了?难道他在爱着潸潸的同时,又爱上了初雪?这不成了脚踩两只船了?还是说他移情别恋到拈花落剑身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是个逆徒,自小,阿鬼做什么,我拆什么,不论他绞尽脑汁制作出多么精致、结实之物,总能被我瞬间拆坏。可能是拆得太多了,自然而然也就明白了制作的道理。”
封之信点点头:“你果真是个逆徒,阿鬼却是个好师父。”
亓官初雪“嗯”了一声:“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
封之信怕她伤情,说道:“这图在我心中反反复复磨画了三年多,生怕忘记了。此刻终于见到实物,我来试试。”
亓官初雪却道:“是我们。”
封之信不置可否,一脚迈进了发箭的位置。
亓官初雪也迈腿进入,“双脚站到木簧上。”她说着帮封之信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自己也站好,说道:“此刻没办法试远近,便试试能飞多高吧。”说着她一拉右侧的机关,两人便犹如离弦的弓箭,齐齐地飞入夜空之中。
两人本就轻功出众,借着发机飞人的弹射力,一路轻快无声的越飞越高,似乎就要穿透云层,亓官初雪道:“你说东海的小岛教什么来着?手摘星辰,现在是不是不用学了?”
封之信只觉高空之间,凉风拂面,居高临下,能将整个敌人的军营一览无余,若是白日,更是能将附近的山河尽收眼底,心中也感叹阿鬼和亓官初雪真是当世之能工巧匠,当下说道:“确实不用学了,明年元宵灯会上,你可以用发机飞人摆个摊位,写着:体验一把手摘星辰,一文钱一次。”
亓官初雪哈哈大笑:“别说,还真是个生财的好门道。”
她忽的笑容一收,心中感概道:难道阿鬼的徒弟中,就只有我对于经商之道一窍不通吗?
封之信眼见两人上升的速度减慢,很快便开始下坠,指了指城中的要塞,说道:“看到要塞中最狭窄的地方了嘛?城破之日,我会站在那里,直到我的明湖再也抬不起来,”说着又看了看亓官初雪,“我不劝你,自问也劝不动你,届时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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