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初雪哪里会任由他抓,她无声无息的飞转身体,迈开腿在房间中轻点跑跳,躲着封之信欲抓住她的两只手。
二人于是就在房间中,一个跑,一个追,转眼间便跑了二三十圈,竟然安静的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未发出。
亓官初雪见封之信毫无停下之意,边跑边骂:“我又不是什么物件,还要被你们送来送去的,我爱去哪便去哪,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从前我师父都不管我,如今哪轮得到你们来管?”
封之信手脚也不停,一边追一边抓,几次就要抓住她,却总被她轻巧避过,他说道:“如今师父已死,我既然是你师兄,便要管你。”
亓官初雪“呸”了一声:“你脸皮是城墙做的吗?你又没拜过师,是我哪门子师兄?”
封之信笑问:“阿鬼有让你拜过师?”
亓官初雪一想,还真没有,依阿鬼的性格,怎么可能还搞个拜师礼,封之信一定也是猜到这一层,才故意这么说。
见她一顿,封之信又道:“师兄管师妹,天经地义。”
亓官初雪听到这句话,脚下忽然一顿,就这么一顿的功夫,她就被封之信抓住了手腕,她吓得大惊失色。脚下一趔趄,险些摔倒,封之信要去扶她,却不想被她趁机反手一翻,挣脱了被抓住的手,飞身一跃,站到了窗边,远离了封之信的“抓捕”。
她下意识将手腕往袖子里收了收,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不然,在他封之信面前,斜飞脉都成了负担!
她之所以脚下一顿,是因为封之信的这句:师兄管师妹,天经地义。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管她什么,但前十九年,他确实一直在管,只可惜未来,她们说不定再也做不成一家人了。念及此,她忽然心中一痛。
封之信问:“所以你不愿意去澹台师秀那里?”
她回答:“自然不愿意去。”
“为什么?”
“没为什么。”
“你已经和他拜过堂,他也希望你可以和他一起生活。”
“那我还想和你一起生活呢?能实现吗?”
封之信沉默。
亓官初雪见他不追自己了,便大摇大摆往椅子上一坐:“我不需要你来管,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上次你们在平洲城认识的那个商人,要小心。另外,阿鬼的仇,我会想办法杀了王兆,至于夫蒙令洪,就由你来杀,也不枉阿鬼悉心教导你那么多年。”
“你要如何杀了王兆?”封之信慢慢走近她,她刚刚运内力跑跳,她那独有的香气在屋中弥漫开来,浓烈又慑人心脾。
“这是我的事,你做好你自己那一份,不要总想着来管我。从此,咱俩天高水长,再不相见。”她说着站起身,自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放在桌上,轻描淡写说道:“若能找到我的尸首,就将我葬在师父的眼球旁边,我这个不肖的徒弟,生前没能尽过孝,死后就一直陪着师父吧。若是找不到我的尸首,就找一个风景秀美之地,葬了阿鬼的眼球。”这些事原本不必托付给封之信,但那个也被阿鬼一粥一饭养大的徒弟,她还能相信他吗?
封之信明白,这才是她来找她的真正目的。
“你准备何时去?”
“找准时机就去。”
封之信忽然柔声问道:“初雪,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二人合力,或许可以胜了王兆?”
“胜了又怎样?你让我不要用杀戮复仇杀戮,那你会为了给阿鬼报仇就杀了他吗?不杀,又算哪门子报仇?再者,万一咱俩人没打过他,都折在王兆手里,谁去杀夫蒙令洪?那厮,若再来犯我国土,屠我百姓,谁去迎战?谁来保家卫国,守护百姓?”
封之信盯着她看,忽然问她:“上次你说你叫亓官初雪?”
她“嗯”了一声,问:“正是我的名字,怎么了。”
封之信:“若我没记错,亓官这个姓,在前朝算得上高门大户,你……不会恨天汉,恨南荣家吗?”
亓官初雪愣了愣,哈哈大笑:“我当你要说什么,一个姓而已,都好几代人了,与我何干?我和你说要去保卫的,是我的同乡、同袍、同城之人,他们可能是我的左邻右舍,也可能是日日与我擦肩之人,也可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但他们认真生活,勤勤恳恳,有家有事有老有小。这些人,和这个国家叫什么,谁是圣人,谁是圣人的相好,没半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