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初雪飞身上墙,在墙上借力一转身,用脚尖轻点已到面前的木棍,木棍顿时平躺在地上,弹也没弹起一下。
阿鬼用脚一扫,三脚之外的木棍直直飞起,飞回到他手中,他双手一搓一捻,木棍立时断成三截,他一挥衣袖,最上面一节断木对着亓官初雪的鼻骨飞来,再一挥,最下面的一节断木朝着亓官初雪胸口飞来,中间一节断木则被阿鬼抓在手中,脚轻点地,人已到亓官初雪面前,手中断木自她肩头、大臂、手肘、小臂、双手,一左一右几乎同时揍到——眨眼的功夫,阿鬼用一只手,同时把亓官初雪的左右两边都揍遍了。
商寂在外间看的直笑:“阿雪,你真是欠揍。”
亓官初雪没好气的问了句:“到底是谁呀?”
阿鬼盯着她一点点捡起床上的点心碎末,说道:“兵部尚书封长清的儿子封之信,此人以后一定大有作为,然而阿雪,你却要记住,他的武功可以克你的苦声剑,你俩究竟孰高孰低,我现在不好断言,但是今天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切记于心。”
天下第一的徒弟在外面居然有个克星?
这说出去不嫌丢人?
“你到底还是不是天下第一?”亓官初雪那时还小,把第一第二这种事看的比天还大。
阿鬼轻轻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亓官初雪:“我身为天下第一的徒弟,怎么可以被人打败?”
阿鬼:“你若这么想,只怕上来就会输。”
亓官初雪:“输给封之信?”
阿鬼:“对,而且不只是他。”
亓官初雪压根就不信。
她的师父,神人也!这世上绝对不可能有对手,这一点她非常自信,至于自己,只要得到师父真传,什么信什么封的,只配给她捡点心渣子!
月昏风乍起。
封之信奋力一跃,眼看就要跃到亓官初雪面前。
忽然他鼻子一动,这味道……是她!
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个正面遭遇。
亓官初雪心道一声:“糟糕。”可是下一秒,她骨子里想一争高下的血分子瞬间烧开了她每一滴的血液,亓官初雪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兴奋的沸腾,她嘴角一咧,无声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在空中轻巧的转个身,摸出一枚峥嵘箭,对着封之信的两眼之间甩了过来。
封之信闪身避开峥嵘箭,却不拔剑,他见亓官初雪一回身,飞入无边无际的夜色中,便紧跟其后,势必要抓到这个胆大包天的杀人凶手。
亓官初雪运内力飞起跳跃,几个起落已经离开了封府。此时她也不在乎是否会被翊卫司全城围堵了,兴奋得汗毛都带着笑。她在屋顶街道上跑得尽兴,攀爬跳跃,脚下生风,到后来似乎轻轻一跃,就能踏上筋斗云,飞入天际。
封之信虽然穿得不伦不类的,但是轻功着实不弱,任凭亓官初雪怎么跑,他始终撵在其后,紧追不舍。
他一时半会没办法抓住她,她一时半会也没办法甩掉他逃走。
二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一炷香的功夫,已经将半个安庆城兜了一圈。
亓官初雪见他并没有招来翊卫司的人围堵她,只是他一人穷追不舍,心中有些诧异,按理说,像她这等“穷凶极恶”之徒,不应该早早抓住,严刑逼供,然后游街示众,再当众斩杀,以正国法,以清谣言吗?
而他却在这花时间跟她玩赛跑,赏夜景,真是无法理解。
封之信心中有他的盘算。
牡丹图谶这种东西,他是不信的。
每个时间节点都设计得如此缜密,从牡丹图谶出现,到谣言四起,到多个贪官被杀,再到丁淮和董当这两个奸贼之死,再到马伯顺身亡,然后江湖谣言越传越邪乎,越传越具体……
这只能是人为的,天若有神,也不会做目的性这么明显的事,这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运筹帷幄。
只是不管背后这个人是谁,这个女杀手杀的,确实都是奸佞之辈,“兆马丁当,国之将亡”的谶言,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所以,他的目标是顺藤摸瓜,揭露背后的真相,而不是只把一个杀手绳之于法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