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嗯。”
甄琛得到鼓励,思路更顺,接着道:“李氏有两名兄长入仕,分别是她的长兄李伯尚和二兄李仲尚。李伯尚现任五品秘书丞,李仲尚是京兆王府的参军。”
皇帝:“元愉。”
于登听见陛下念京兆王的名字,立即禀述:“愉王在华林园禁足,近来常徘徊在宫苑西侧的鹤林。”
鹤林不仅有仙鹤,还有各种禽鸟。
甄琛:“说起鹤林,臣想到赵常侍刚才讲述之事,太尉怎会关心寻常官员丢失一只禽鸟,他恐怕在担忧赵常侍昨晚有没有潜进他的鸿池别墅。臣下觉得赵常侍冒犯太尉,冒犯得妙!就得这样由着太尉猜测、忐忑,要么激他乱了方寸,仓惶行事必露把柄。要么让他心生惧怕,停止作乱图谋,年底老老实实交出兵权。”
他向上首揖礼:“臣一时间只能想到这些,过后细查,再向陛下详细禀报。”
皇帝轻点头,命令茹皓:“该把中书省肃清了,贪官、平时当值懈怠的,全调离。”
中书省专掌机密诏令,遇到紧急事,可不经过尚书省直接班行诏令。
茹皓精神振奋,大声应“是”,刚才道理娓娓的甄琛则心惊,手掌冒汗。他疏忽了,他怎么忘了陛下始终猜忌的彭城王元勰!
勰王兼任录尚书,掌管着尚书省,不管淝水战事如何,皇帝亲政前一定会下诏令,把勰王召回京都防备,不让其在外领兵。以勰王的能力,回京一天,就能把尚书省控制住,所以中书省是重中之重,必须被陛下完全掌控才行。
皇帝再给于登一道密令:“对元愉的监察,明松暗紧,鹤林靠近宫墙外的北海王府,如发现他们有往来,只记下,不要让元愉察觉。好了,议事到此,回斋宫。”
惯例,赵芷先出宫殿。
甄琛有智谋,但是为人好迎合奉承,他感觉赵芷是陛下近侍里最得宠的,立即跟在她后边出来宫殿。
然而一句谄媚的话没搭上,赵芷嫌他碍事,烦咧咧说句“起开”,把他搡下了台阶。
宫禁内,端门东南方向的门下省,宰辅和众朝臣结束了议事,和往常一样,部分官员随尚书令王肃走,去尚书省商议吏部、库部等具体庶务。
王肃率领众官行走,看似威风,实则壮志已不如从前。
一是之前他遭任城王陷害入狱,虽然很快朝廷就还他清白,但那件事让他看清楚自己在魏的官职再高,功劳再大,都比不上宗王。
再就是尚书省的最高官员不再是他,而是担任“录尚书”职的彭城王元勰,因元勰南征驻守淝水,各部各曹的综务才仍由他处理。
就这么怀揣心事,快走到尚书省的时候,传诏宦官追上来,宣布陛下对元贞君辱任城王一事的处罚。
王肃政事、家事两忧心,出宫路上的太尉元禧更恼更怒!
他恰和送走广陵王的赵芷迎面相遇。
赵芷连敷衍的礼都不行,就这么和众官错身过去。不用元禧使眼色,一名散官立即出声呵斥:“赵常侍!你没看见太尉么?为何不行礼?”
赵芷手摁在千牛刀柄上,蔑视蝼蚁似的看着此官,说道:“我给陛下办差,你敢拦我?”说最后四个字时,她眼神扫到元禧身上。
员外郎冯俊兴接住话:“宫禁、朝堂,谁不是给陛下办差!只有赵常侍好大的威风。”
赵芷:“你算个屁!”
“休要张狂!”治书侍御史严厉询问:“赵芷,你盗捕长孙七兵郎驯养的五彩鶅,还殴打他,你等着,我必参你!”
“哎,”元禧这时出声说和:“天下珍禽也许有极为相似的,今早的五彩鶅是不是长孙家的,得查过才知。赵芷,游双凤为此禽卜过一卦,推算其今日飞落于鸿池沼泽。你,从哪逮到的五彩鶅?”
赵芷依旧冷着脸应话:“太尉人未老,耳力先不行了,下官得急去给陛下复命!还有,诸位议完了政事应尽早离开宫禁!”
治书侍御史险些气晕,哆嗦着指她背影。
元禧已顾不上颜面的争夺,他只想知道赵芷是不是从鸿池捕捉的五彩鶅,如果她昨晚在鸿池,很可能混进了他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