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镇凯觉得非常疲惫,他支着桌子坐下来,挥挥手:“出去。”
贺迟看着父亲苍老的样子心中不忍,他静默了一瞬,又开口:“爸,我昨天看到一篇关于您的专访,其中您对于中国民主进程的想法被广泛追捧,我看到很多评论,称赞您是中国最开明的领导人之一。我觉得很骄傲。”这样肉麻的话好多年未说,贺迟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爸,我是您的儿子,您提到的尊重,是人民给的,我也是人民之一。我不想说乔落的今天是您害的,但对那个曾经是我们这批孩子的榜样的女孩,您就没有一点儿怜惜吗?其实说到底,乔落到底好不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她没有人能让您儿子觉得幸福。您不要说什么别人也可以,这些年我不是没试过,不行,只有她。我不行,我放不下,我走不开。只要看见她笑,我就觉得生活充满希望。爸,接受她真的就那么难?难到不惜以你儿子一辈子的幸福来换?”
第二十四章 这世间欠她的,我来还
(日子一天天地流逝,没有声响。生活像一出默剧。乔落独自看日升日落人来人往,偶尔,在夜晚加班时会端着咖啡走到窗边,怔怔地看那棵树下空无一物的阴影发呆。)
贺迟被禁闭了。
门口有警卫,母亲一天三顿饭进来抹泪:“贺子,你怎么……你看把你爸气得,他这么大把年纪了,这几天,天天晚上翻来覆去到天亮睡不着觉。妈知道你喜欢那女孩,可你爸的身体你就不顾了?”
贺迟很难过。乔落的事情他从未藏着掖着,也跟父亲交锋过几次,把他父亲偶尔蠢蠢欲动的心思压了下去,大家心照不宣,可他未料到渗透了这么久,父亲依旧如此顽固。他不知道他若强行出去会是什么结果,他之所以没有那么做,就是担心父亲的身体。他在等,也在赌。父亲在儿子心中的地位从来超脱,他希望他的父亲可以明白他,别让他失望,他不想令事情恶化。
贺夕进来的时候时近黄昏,贺迟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出神。斑驳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屋内光影交错,贺迟静默而英俊的侧脸如同剪影,这个画面就像是一幅老照片,美丽却忧伤。
贺夕这几天因为家里的事也操心不已,两头劝。她心疼地看着贺迟:“哥,你这是何苦?”
贺迟并不答话。
贺夕有点儿急:“哥!爸妈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乔落根本已经拒绝你了不是吗?她现在生活得不知多滋润,可能已经开始了新感情,你在这里为她付出为她牺牲她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你们一个两个都是疯了还是怎的?!那女人根本不把男人放在眼里!意冬已经醒了,你也醒一醒!”
贺迟终于看向她,眸子墨黑深不见底:“你真这么想?她不在乎?”声音低沉。
“小夕,你知道意冬为什么肯放手吗?并不是因为乔落不再爱他——若是如此,他绝不会罢休,定会要她再爱上他。
“你去问他,他会告诉你,是因为,乔落现在爱的人是我。乔落爱我贺迟了!”
贺夕一震,捂着胸口退了一步,贺迟的声音依旧优雅而低缓:“这是我跟他默而不宣的事实。小夕,这些年他变了很多,但意冬到底仍留有一份痴念。哥也劝你,若真想留住意冬,就用你的感情而不是势力。”
“感情?”贺夕笑得凄惨,“他稀罕吗?哥,你这些年一直在用感情,想留住乔落,可是她如今仍旧要走。我冒不起这个风险。你呢?就算乔落爱你,她也未必会跟你在一起。她怎么还敢为爱情掏心掏肺不顾一切?你傻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我知道,我知道。若真如此……也没关系。我心甘情愿。”贺迟闭上眼,声音轻缓却坚定,“这世间欠她的,我來还。”
贺夕抖着嘴唇想骂他,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反倒腿一软,踉跄一步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乔落在单位见到贺迟时,再次石化在当场。可是贺迟却并没有正眼看她,只是在王经理的陪同下目不斜视地与乔落擦身而过。
乔落静静地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举步离开。她并不知道在没有见面的这段日子,贺迟默默地为她进行了一场家庭战争,她并不知道最后的最后,那个深沉坚毅的贺镇凯红了眼眶,把手掌重重压在贺迟的肩膀上叹:“孩子,非要选这条艰难的路吗?就算不是为自己的前程考虑,她也未必是个贴心的妻子啊。”贺迟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他只是说:“谢谢爸。”
商雨显然也对目前的情势很是困惑,午休的时候看着乔落拒绝了方歌的邀约又连着拒绝了郑老师的晚餐邀请,她忍不住问:“喂,通报通报新形势?”
乔落摊手:“没有。”
“那贺迟三番五次地来公司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们私下没有联络。”乔落也烦躁,这种感觉比之前顾意冬那会儿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让她更无措。
商雨啧啧地叹:“乔落啊乔落,你原来说你对自己最狠我是看出来了。你可以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心情是不是?你觉得自己现在是无敌金刚吧?如果不是了解你,我真是看不出来你对他有情。”
“……是哦。”乔落笑笑。
“要我说,你要是真打算跟他了断就赶紧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