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和老渠跟着那小伙子,见对方揣着一沓广告单走进了一家叫“恒泰布庄”的店里。
很快,那小子喜滋滋的从布庄里出来,手上的一沓广告单变成了几张钱票。
香菜又现了一条赚钱的路子,“原来咱们的广告单这么值钱啊,回头让小五多誊写几份,一并拿到这儿来兑现钱。”
相比她现在累死累活的活儿,这单生意可轻松多了。
身旁的老渠不吭声,香菜觉得有些奇怪。
刚才这老家伙在街上见了撕广告的那小子,不还想冲上去一展他矫健的身手,把人给逮起来么。眼看就要抓到背后指使那小子的人了,老渠的反应这么安静,不应该啊。
香菜心里嘀咕了一阵,尔后扭头一瞧,见老渠皱着眉望着恒泰布庄。
老渠的内心显然是不平静的,但他怎么不采取措施啊,刚才得那股勇猛和冲劲儿哪去了?
“渠老板,想什么呢?”
老渠回过神来,自言自语似的说:“恒泰布庄……难道是叶家的那个恒泰布庄?”
“说什么呢?”
老渠颜色惨淡的脸上爬上了一朵愁云,“干咱们这一行的,没有不知道叶家的。”
他以前不做这门生意的时候,对叶家就有所耳闻,进了这行后,多少做了些功课,关于叶家的事,比以前知道的更多了一点。
他说的这个叶家的背景可不得了,据说叶家的布庄是经过好几代人传承下来的,叶家的祖上还是宫廷御用的裁缝,当过尚衣监的总管,专给皇室贵族做过衣裳还缝制过龙袍凤袍。叶家布庄门头挂的招牌,上面那“恒泰布庄”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还是某位皇帝御笔所书。
直到现在,叶家在同行中也很有声望和说话权。以前那什么纺织大王盛春来,也都只配给叶家提鞋。
居然招上了这么大个地头蛇,老渠总觉得锦绣布行这下麻烦了。
老渠拍了香菜一下,有些无奈道:“咱们走吧。”
香菜愣住,“不进去?”
锦绣布行让人给欺负了,老渠就这么忍下了?
还是说,他在怕什么……
老渠愁眉苦脸道:“你是不知道,叶家有些底蕴,入行很久了,名下有养蚕厂、织染厂、服装厂、布庄,生产销售一条龙,在咱们这行是这个——”
他翘起大拇指,形象的表达出他没有言明的意思。
果然不出香菜所料,老渠是怕了。
香菜一手按下老渠的那根大拇指,一手掐着小拇指的指尖,对着恒泰布庄的方向不屑的皱皱鼻子,说:“他们叶家曾经辉煌过,现在跟咱们比,他们就是这个——”
老渠的士气大受鼓舞,就该挺胸抬头的做人,畏畏缩缩的像什么话!那叶家也不过就是沾着祖上的光,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不兴他们那一套。
老渠胆儿壮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往恒泰布庄大步流星而去。
他一出现在恒泰布庄门口,柜台里掌柜的急急忙忙将一沓广告单藏到了柜台的屉子里,慌乱之下用力过猛,关屉子的时候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掌柜的慌了一阵,很快恢复镇定,装作意外的样子,阴阳怪调的对着门口的老渠道:“哟,这不是锦绣布行的大掌柜渠老板嘛,怎么溜达到我这儿来啦!”看到老渠身后的香菜,他又说了句,“呵,今儿个吹的事哪门子邪风啊,大小掌柜一块儿来了。”
香菜觉得有点儿意思啊,她都没见过这掌柜的,也没听过什么在服装界响当当的叶家,但是人家貌似已经把她的底儿摸得透透的了。
老渠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掌拍到柜台上,亏得他内力不厚,不然恒泰布庄的这张用上好的红木做的柜台上得出现几道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叶老板,你什么意思?把我们布行贴出去招聘广告都揭了,怎么着,你是要给我们介绍几个打板师啊?”
老渠本想先制人,哪知叶老板比他还理直气壮: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敢情你是想把账赖到我头上啊?我连你们贴广告这事儿我都不知道,我吃饱了撑的找人揭你们的广告!有那闲工夫闲钱,我还不如到杏春园去多听几场曲儿!”
老渠指着他朝天长的鼻孔,吹须瞪眼说:“你看看,你自己承认了吧!我说你你找人了吗,我说你给人家钱了吗,那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对!我们就是跟着你找的那小子屁股后面到你这儿来的!我亲眼看见他把我们的广告单送你这儿来了!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想抵赖,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视线一低,落到叶老板身前下方。
叶老板身子挡的正是藏广告单的那只抽屉,见老渠目光投来,他身子不由自主和抽屉贴得更紧了。
老渠又拍了一下柜台,这一回他心疼自己的手,没有下多大力道。
抬起手来,他指着叶老板用身体挡的那只抽屉,“你刚才藏什么呢,你心里没鬼,你倒是把你刚藏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