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山中怎会有河流有桥呢。”疑惑不解的,自然是口无遮拦的白翩跹。对此,孙绍却没有多少惊奇之sè。那铁拐李为八仙之首,修为恐怖,弄出点奇异花样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不待孙绍理会白翩跹,另一道声音却回应着白翩跹的提问。
“哼!山中为何不能有桥有水!今rì山中不是连先天道体都有了么!”
此声音出自不远处小桥流水边的一座凉亭。凉亭中,铁拐李正观着凉亭棋盘,一边饮着葫芦中的酒水,对孙绍二人漠不关心的样子,显然出声之人并不是他。而对弈之人,左首是一名神情散漫的中年大汉。那大汉衣着随便,袒胸露rǔ,红脸圆眼,头上扎着两个丫髻,手中持着一柄棕扇,正神sè为难地看着棋盘,喃喃道,
“完了,完了,苦了我!本来棋力便不如洞宾贤弟,现在又有人搅局,更是败局无疑,败局无疑!老李啊,你做的好事!”
“嘿嘿,索xìng我老李避不开这因果,不就来厚着脸皮,让你等知交好友为我分担一些。”“咕咚咕咚”痛饮了一口葫芦中的酒水,铁拐李面上没有丝毫愧疚之sè,将葫芦递给那闲散大汉,而闲散大汉亦不嫌葫芦脏破,直接痛饮起来,“快哉此酒!看在此酒的面上,便饶你一次!”
“哼!你被先天道体破了败局,还有酒喝,自然心中欣喜,可吕某却被破了胜局,平白添了一段因果,这气却该撒向谁!”
冷哼之人,声音与之前的那人一般无二。此人坐在石桌棋盘右首,头戴华阳巾,身披黄欗道袍,身后背负着一柄金sè长剑,面容虽然英朗不凡,然而此刻却神sè不善。
孙绍微微一怔,旋即心中了然,对着棋亭遥遥一拱手,“晚辈见过铁拐李玄前辈,见过钟离权前辈,见过吕洞宾前辈!久闻吕前辈大名,今rì一见,大有所感,好一个‘形容类似张子房’…”
形容类似张子房,说得便是吕洞宾丰神俊朗,而衣着打扮更是与张良张子房一般。原本是赞语,此刻说出,全表明了孙绍对吕洞宾态度的不满。
孙绍的意思,却是说吕洞宾只是表面上模仿张良,内在却没学到张良的温良恭谦,待人亲厚。
“你!哼…罢了,下棋,下棋,正阳公,快落子啊…”
“这,这却要如何落子,本来便是败中挣扎,此刻更是险象环生,难,难啊,变数太多…”
正阳公,便是吕洞宾对汉钟离的尊称。此刻汉钟离明显话里有话,然而棋亭中的三仙却是不再理会孙绍,只当孙绍是空气。
孙绍却是自讨了个没趣。
玄都离去之时,称孙绍第二劫会在第一劫之后十年之内,而解救关键,便在一“吕”字。孙绍很自然地联想到吕洞宾,故而在见到铁拐李后,才会死缠烂打,却并非他所说,对建木之宫感兴趣。然而今rì一见吕洞宾,孙绍大失所望。人常道吕洞宾爱做好事,今rì一见,名不副实!
别说帮助自己,这上洞八仙看到自己就跟见到瘟神一样,吕洞宾的脾气更是不小,想要这些人帮助自己,谈何容易!
别人都不待见自己,自己还要死皮赖脸呆在这里么?
“咯咯咯,小哥别介意,喝一碗莲子茶消消火。”在孙绍踌躇间,一个身着素裙的绰约女子,娉娉袅袅地出现在孙绍身后,端着两个羊脂白玉碗,递给了孙绍与白翩跹。
这女子不着一件配饰、一件金钗玉器,然而却不减其一丝容颜。盘起的发髻上,带着一朵小巧jīng致的莲花,对孙绍含羞一笑。
好一个人间仙子,好一个何仙姑!
“这茶好香!”一口将茶水饮尽,白翩跹眨巴眨巴大眼睛,渴求地望着何仙姑,其意思很明显:再给我一碗好不好。
“咯咯,这小姑娘xìng情率直,姐姐我很喜欢。放心放心,这茶还有很多,姐姐不给那群臭男人喝,姐姐都给你喝。”
“姐姐真好!”
只一个照面,白翩跹与这何仙姑,竟成了忘年之交,坐在一旁的小桌前,饮茶聊天。
而孙绍也唯有压下心中的烦闷,坐在白翩跹身旁,品评着这莲子茶。茶水方一入腹,一种耳清目明的感觉涌上孙绍身躯,平rì对法则之力毫无头绪,此刻孙绍却似明白了什么。
只可惜这茶水仅一碗,水量太少,而其余的皆入了白翩跹腹中,孙绍却没有机会趁机感悟法则,突破第六境了。
“咯咯,小哥似乎对姐姐的莲子茶很满意呢。怎么样,火气是否消了些?你不用介意,那吕洞宾之所以心中火气,却是有原因的。一年前,吕洞宾路过灌江口,见一个黑犬被人斩去半边头颅,那伤口上缭绕着恐怖的水火法则,非三仙不能治愈。心生怜意,出手救治那犬,却被那拳反咬一口。咯咯,自那以后,吕洞宾放言,再不出手救任何人。”
何仙姑的话,让孙绍哭笑不得,那被斩去半天头颅而不死的黑犬,八成便是哮天犬,而斩伤哮天犬之人,正是自己啊。这“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的典故,这一世倒是从自己身上引发出来了。
“咯咯,他们几个沉陷在这局天地对弈中,前无去处,后无归路,以姐姐看,真真可怜呢。小哥要不要去搅一搅局,将他们这局棋给破掉?”
“破棋局?我可从来不会下棋!”
“咯咯,不会下棋,落子才会变数横生,才会难以预料,你说,姐姐说得对么?”
何仙姑的话,没有瞒过棋亭中的吕洞宾等人。听了何仙姑的话语,铁拐李面有所思,汉钟离神sè一动,而吕洞宾则目光一凝,冷冷道,“你若有办法破得此局,吕某便让你掺一脚这道果之争,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