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有太多疾苦,但离开之时,仍旧会有诸多牵挂不肯放下。
爷爷在过年时身体就不大好,没想到这么快便坚持不下去了。五月的第一个周三,我刚从食堂吃完早饭,便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告诉我爷爷在前一天晚上便已经离开。
我有点不太相信这样的消息,但还是顿了下情绪,告诉我妈我会尽快回去。
我赶紧给辅导员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辅导员跟我说,他给我三天假,再加上周末的两天应该足够了。
我也立马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书包,给王蕾说了一下情况,便背上书包回家去。
还没到家门,隔着好几个田坎,便听到灵堂的哀乐响起。爷爷被停放在堂屋的中央,挂满了许多仿真的白色花朵,爷爷就躺在屋子的中央,我爸和叔叔头上戴着孝布,正跪在门口附近,给盆里添着纸钱。
奶奶坐在另一个房间里,家里很多亲戚来了,女眷大多也都在那屋,陪着奶奶。
我心里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爷爷在的时候,总是偷偷给我塞钱,说让我多吃点,好像总是担心吃不好饭。可是现在,他躺在冰冷的冰棺里,旁边角落里放着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木棺,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极为真实,却不得不承认,爷爷真的走了。
我抹了一下眼泪,叫了爸和叔一声,便去二楼放下书包,我妈拿来了要戴的白色孝布,给我装扮上。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的,便只是呆着。听妈妈说,请了算命的先生看过了,要在家里停放三天,第三天晚上才是农村风俗里的“坐夜”,也是乡里乡亲们来吃席、乐队唱歌跳舞、开追悼会的时间。
我看到妈妈一脸疲惫,应该是最近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
“妈,你睡歇会儿嘛。”我心疼她。
“没事的。这几天大家都没有休息好,你爸和你叔已经两天没好好睡了,今晚让他们轮着睡几个小时。”她倒是认真地关心着家里的人。“对了,你今天就回来了,请好了假的噻?”
“嗯,我请了三天,再加上周末两天,应该足够了。”我说。
“如果没什么事,就陪陪你奶奶去吧。”我妈边说边离开了。
“好。”我也收拾好自己,下楼来到奶奶身边。这次,泽旭和泽羽两个没有回来,他们要上学,估计要周五才会接他们从城里回来。这样一来,真正能回来孙辈,暂时只有我。
“敏,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奶奶说。
“奶奶。”我叫着。
“以后,爷爷就走了……”奶奶拉着我的手,可突然就再也无法继续说,即使努力强忍的眼泪,也顺着她的脸泪流不止。
“没事的,奶奶。”我拿了一张纸巾,给奶奶擦着眼泪。
“嗯,他一直脾气都很好,肯定不会来吓我们的。他肯定会担心你们这群小孙辈。”奶奶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她的眼眶红红的。
我也默默地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
也许终究是到了快分别这一项了吧,奶奶特别悲伤。
晚饭时候,家里布置灵堂的、安排守夜的、前来帮忙的亲戚和邻居,在家里围坐了四桌,厨师队的一条龙服务着,简单的饭菜大家都有说有笑地吃着,堂叔在饭席间已经将第二天的事情安排妥当。
吃过晚饭后,住在附近的来帮忙的亲朋都已经回家了,我们都围坐在屋门口,妈妈替换了爸爸和叔叔,继续给盆里添着纸钱。
爸爸正和堂叔讨论着这几天的安排;叔叔先去楼上睡一会儿;我陪着奶奶,晚饭的时候她都没有吃多少饭,大家都很担心她的身体。
更晚的时候,我打水给奶奶洗漱,妈妈让我今晚和奶奶一起睡,不必守夜,由他们大人负责。
等我和奶奶在她的屋里睡下时,外面的哀乐也把声音调至最小,寂静的夜晚,堂屋一直通明。
伴随着低沉的哀乐,我也睡着了。
梦中,好像看到爷爷正在地里干活的场景,又好像看到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馒头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