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悠悠走出来的人,面色平静,气度雍容,带着一股子的优越感,看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倒是不时地掩唇咳嗽几声,正是落魄千金白素素。
白素素扶着身边的丫鬟,抬了抬眼皮,瞄了一眼吕云霁,道了声:“大小姐见礼了。”语气客气而疏离,说罢,便又拿着帕子咳嗽了几声。
这两个,看模样,倒都真不像是装出来的。郭襄忍不住抚了抚额头,又看了看有些料想不到的吕云霁,不由得心道,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吕云霁有些发愣,这两个是真的都病了?太巧了吧?
这时,只见那躺着的宋宁宁,眼睛都半开半闭的,却还要挣扎着起来,被那丫鬟按住了“小姐,小姐,您还嫌自己病的不够厉害么?!”这丫鬟正是宋宁宁从青楼里带出来的,甚是忠心。
跟从吕云霁来的张妈妈,忍不住皱眉提点道:“没规矩的丫头!叫姨娘!”
宋宁宁虚弱地张张口:“大小姐……”说毕,就晕了过去!
附在她身边的丫鬟泪凝于睫,“宋姨娘!宋姨娘!”又扭过身子来跪在吕云霁面前,“大小姐,求您给我家小姐……不,我家姨娘一条活路吧!”
院内的人都下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那丫鬟泪流满脸,“我家姨娘原本身子就弱,这下子怎么禁得起大小姐的锣声?!刚才听了几声便晕了过去!这会儿好不容易挣扎着醒来,这会儿又晕过去了!”
她正说着,只见宋宁宁身下的床板竟然流出血来,上面的缎子浸了血,触目惊心。
院内登时一阵鸡飞狗跳,吕全胜急坏了,忙道:“快去把院内的孔大夫请来!”一阵手忙脚乱,宋姨娘就被抬进了屋内。
只见屏风内不时地端出血水和带血的白布来,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宋宁宁是有了身孕,今日又流产了。
吕云霁没经过这等场面,脸色吓得发白,她还没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亮出来呢,就发生了这等事,郭襄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
郭襄见那白素素仍旧冷着脸,只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是在担忧什么。
孔大夫出了屏风,摇头叹息道:“孩子是保不住了,宋姨娘的身体也得好好的补养。”孔大夫慈眉善目,一派医者仁心。也常常为郭府的人看病,军情紧急时,也会不分昼夜地为受伤的士兵们看病,孔大夫的医德可是没的说的。
吕全胜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忙问道:“孔先生,您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宋姨娘的身体太过虚弱,原本就胎息不稳,这会儿又服用了寒凉之物,又受到了惊吓刺激,哎!”孔大夫叹息一声,便要去开方子了。
那宋姨娘的丫鬟墨画哭道:“大夫,我求求您,告诉我,我们小姐到底吃了什么寒凉之物?又受到了什么刺激?!”
孔大夫见她哭得可怜,正要说出来,那张妈妈连忙拦住,“孔大夫,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说,先让宋姨娘休息。”说着,便要将孔大夫往外引。
墨画哭喊道:“张妈妈!我家小姐现而今生死不明,怎么是你说遮掩就能遮掩的过去的!如今我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我家小姐求个公道!”
张妈妈上去打了墨画一个巴掌:“不懂规矩的东西!说了你多少遍,仍是你家小姐你家小姐!窑子里出来的下作东西,惯会拿腔作势!你家主子还在这屋里休息,你就乱喊乱叫,要真说宋姨娘受了刺激,那你方才哭喊,让她受的刺激更大,她要是死了,就是你的事!”
那墨画听了这话,心内暗恨,不敢高声言语,却仍是满脸沉痛地捂住嘴,咬着手,哭得那叫一个痛苦隐忍。
郭襄先时还觉得她可怜,这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哭得矫情。这事儿是真的吗?几声锣响,就能惊吓流产了?大夫都说了,应该是无疑的,但郭襄总觉得有些蹊跷。
众人这才出了屋门,得到消息的吕大人匆匆赶来,先是上下瞧了瞧吕云霁,又道:“你一个人来的?你娘没来?”
吕云霁点点头。刚才她被吓怕了,这会儿看起来乖的很。
吕大人却好似松了一口气,这才皱眉问吕全胜道:“宋姨娘到底怎么回事?”
吕全胜把孔大夫的话说了,吕全胜脸色沉了下来!虽则宋姨娘只是一个妾室,但毕竟也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却被自己的女儿吓得流产了!这个云霁,真是越来越顽劣了!
看了云霁一眼:“云霁!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立即回屋去,过几天就回临安!”
“爹!”云霁忍不住跺脚抗争!她才刚来,还没大施拳脚呢,怎么就能回去?
“还嫌你闹得事儿不够大吗?!宋姨娘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的亲兄妹!”
“我……谁知道那宋姨娘身子这么弱?前几年在临安,你歇在她屋里的时间做多,你还跟你的下属说,她的花样最多,身子最经折腾,我亲耳听到的,怎么可能身子弱?!”
“孽障!”吕文焕暴跳如雷!当着家人的面,自己的才不过十几岁的女儿到底在说什么?!房中事?天啊!他的脸往哪搁儿?
“你给我滚回屋去!”
吕云霁从没受过她爹这样的教训,不由得脸一甩,哭着跑回屋去了。
郭襄站在一旁,觉得尴尬极了。方才宋姨娘出事的时候,她不好走。现在,是该走了,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悄悄地溜走吧,好像不太礼貌,贸然告退吧,反而更加提醒吕大人自己的存在,真想使一个隐身术。
张妈妈吩咐莹翠进屋侍奉小姐,自己留了下来,劝慰吕大人道:“老爷,您要知道,这女人本就是那种出身,为了避孕,身子虚寒也是有的,怎么可能因为几声锣响就小产了呢?我看着其中必有因由。”
郭襄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退一步,忽热见看到白素素放在腰间的手指捏紧了几分。
孔大夫此刻恰巧开了药方,出的门来,身后跟着管家和墨画。吕文焕连忙迎了上去,“孔先生,家中到底是吃了什么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