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原,荒州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要严峻,虽然在六天前他就下令切断了兰原,荒州与外面的往来,以防疫情的进一步扩大。但是疫情的扩散依然一发不可收拾。如今靖城里头,也有了疫情的苗头,自两天前开始,有回报说靖城里有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虽然及时把这些人清理到兰原那边去了,但是依然不可掉以轻心。兰原的部分村子十室九空,疫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是该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主子,杨太医来信!”四护卫之一的宵风从回廊另一端急奔过来,恭敬地跪下。
“拿来!”紫千凌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函,脸色越来越阴沉,到最后怒不可斥地把手中的信函捏成碎末,面前的桌椅无一幸免,支离破碎地躺在那儿。
宵风噤若寒蝉,低垂着头跪着不敢起身。
“袁将军什么时候到?”紫千凌压下心中的涛天怒火。他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毛头小子,易暴易怒。待这里的事情了结了,他有的是空闲修理这些酒囊饭袋。
“明日落夜时分!”
“传本王口谕,靖城,封!明日子时三刻,兰原,荒州,禁!”(封:即封城,限制进出。禁:即禁忌,不允许提起的大忌讳。这是一种官方避讳的说法,此刻紫千凌隐晦的意思杀光烧城。)
“属下遵命!”宵风心里大惊,整个人怔了一下。事已至此,无能为力了。
“谁?”紫千凌眼神儿冷冽地瞪着假山后面。
宵风起身拔剑,一气呵成。
云扬在假山后面怯生生地探头探脑,几乎是同时,紫千凌也捕捉到了云扬打量他的目光。
云扬被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搁在小脑袋上,吓得忘记了哭泣,瞪着大眼睛盯着紫千凌看。
“宵风,只是个孩子而已。”紫千凌发出低沉而威慑的声音,如果真是刺客,他未免被人小看到崖底,居然让三四岁的小娃子前来。
“主子,他?”这么小的刺客该如何处置?他是从哪儿进来的?主子这次来靖城只带了四护卫,安危上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
“他有一双好眼睛。”紫千凌打量着云扬那双怯生生的大眼睛,这孩子看样子是吓坏了。但是如果是一般的孩子,早被吓得尿裤子了。
其实紫千凌误解了,云扬只是惊吓过度,僵硬而忘记了本能的反应。
宵风抓住云扬的手,直拉着他走向王爷。以他的体格而言,云扬的小短腿根本无法跟上,云扬被他几乎是拖着走,痛得他终于忍耐不住放声大哭,好可怕哦!娘,叔叔,云扬好怕哦!
紫千凌啼笑皆非地示意宵风放手,示意他先去办差。
靖城的阴影
靖城,像是即将惨遭灭顶的城,悄然无息地弥漫着一股不知其然的紧张气息。逛大街的人流少了,铺子十之八九关门大吉,衙差在大街小巷里来来回回地巡逻。不引人注意的拐角暗巷,大伙儿三五成群聚一块儿,忧心忡忡,神色不安,议论纷纭。
“呐!听说了吗?兰原那边死了不少人。”
“出了什么事?”
“大事呗!”
“是饿死人吗?”
“不见得!闹饥荒都大半年了,朝廷又有官员下来镇灾,没道理现在急匆匆地封锁官道。”
“就是说啊!”
“我听我朋友说,他侄儿的姑妈的儿子就是官道封锁的前一天从兰原县那儿逃出来的,听说有些村子流行着一种病,染上的人十之八九都会死掉。”
“真的?”
“我王二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听说连太医都对此病束手无措,我看这病是没治的。”
“这样啊!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赶紧包袱款款,瞧着势头不妙就逃命吧!看样子传到靖城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靖城看来也是在劫难逃,昨天我看见衙差硬是把生病在家的人都绑走了。”其中一人压低声线。
“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是赶紧通知七大姑八大姨她们家去,这事大了!”
“别嚷嚷那么大声,小心隔墙有耳。”
“是呀!快走吧!”
风子影站在米铺前,凝聚心神戒备着。以她现在的内功修为,只要凝聚心力,方圆三十丈内的窃窃私语都可听得清清楚楚,感知杀气领域则大上一倍。她听之任之周边的碎言碎语进耳,怔住了。
“子影?”雷小月提着小半袋米出来,见此疑惑地问。
“嗯!”子影恍然回神,轻点着头。
“莫不是出了事情?”
子影神情凝重,轻抿着唇瓣,说:“我们另择其路去炎城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