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到现在,被别人拒绝的次数用五根指头就数得完,她是唯一的女子,而且已经是第二次排斥他了。
“你别慌,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一根指头。”“真的?”她半闭着的眼表露着疲乏,本来就低哑的声音因为说了过多的话发出沙沙破音。
“我向来说话算话,你是头一个怀疑我的人。”
阿房黑眸垂下,不见半点星光,可见是真累了。
“我不想对你道谢。”
管孤鸿狼狈了。是跟不是,都难以出口啊。这一凝眸,正巧望见她用帕子系住的手腕,难以言喻的心情像把钩猛然勾住他,他垂下了眉眼。安静了吗?那她可以好好的歇下了。以为管孤鸿已经离去的阿房轻轻吁了口气,困难的翻身,几个小动作以后,沉入了黑甜的无梦乡。
管孤鸿看着自己的手,就这样看了好几个时辰。
他的手臂还残留着未知名姑娘肌肤的感觉。
只要是人都不可能轻如烟尘,除非一把火烧了,可他方才感受的重量轻得比灰尘还可怜,这年头虽然北争战,南方有盗匪横行,东边饥民如蝗虫,西陵瘟疫,他见过的难民随便一个都比她好。
“大当家的?”从来没见过出神的主子,叫的人有些小心翼翼,还有几分试探。
“嗯?四喜。”四喜,他的忠仆。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清秀,谨言慎行,少年老成的典型。
“黑山堡的大家很想念大当家的,希望您能早些回去。”
“我知道。”转眼就要冬天了。冬天对山下的人来说只是季节更换,没有太大的意义,住在山上的他们可不然,秋天是最忙碌的季节,山中不可一日无主,他是在这里逗留太久了。
“你去做准备吧,顺便把二当家请来。”他一个人回山上去不需要什么行李,可是……他脑海浮现了未知名姑娘。
“二当家方才出门去了,他交代小的见到大当家跟你说一声。”除了该说的,四喜从来不多话。
“嗯,那没你事了,你去忙吧。”四喜点头,安静无声的离开。
管孤鸿在屋里坐不住,举足往外走。
他的生命里全都是果断决绝,这会怎么三心二意起来?就因为那股薄薄的罪恶感吗?人,真的不能做错事。
灯光幽暗,出于下意识,管孤鸿一踏出门外,便往隔壁瞧去,晕黄的光线表示她尚未休息,身体才动了动,却听见微微的抽气声。
她在。
消瘦的身影站在门边,一只手还扶着门框。
“你起来做什么,也不怕着凉?”因是隔邻,他不消几步就抵达她面前。“你有没有外套?需要我帮你去拿吗?”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她欲离开房间,踏出门外,她的身子应该好些了吧?
“我我我……不用。”阿房缩了缩。
他的影子好大,把她瘦小的影子全遮去,这样的他,为什么不肯放过她,非要在她面前出现?
是了,她是他的俘虏,那日杀她不成,总是要来监视着才安心。
“我不过去,你别抖。”唉,他的叹息在风中化去。
“你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可以让我要的?”他成了万恶不赦的罪人,因为她。
他也许不是什么好人,以往他从来不在意这点,可如今却要受良心不时的谴责。
阿房摸啊摸的,摸到房门后的门闩,她想,只要他敢多靠近一步,就准备头破血流吧!僵持着,看管孤鸿没有动静,她以最大的力气转身,冲进屋内,把门砰然关上,然后,落栓。
尽管房门关上了,她仍然不住的颤抖,背无力的抵着门,双脚不住的发起难以遏止的轻颤。
好一会,管孤鸿粗哑的声音才传来,“我只是想知会姑娘一声,我们明天早晨要出门,路途远,希望你准备一下……也就这样了,你放心睡觉休养吧,我不会来打扰你的。”
她惧他如蛇蝎啊,他的心怎么会觉得好像被螫了似?
屋内的人儿没有了动静,只见里面的烛光摇曳。
他泄气的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