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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说完,冯唯若有所指的扫了一眼屋内的莺莺燕燕,看到眼前笑意亲近的冯唯,郭慎仪却是觉得如索命的无常一般,不由有几分胆寒与畏惧,而当他看着其手中的那封圣旨,更是觉得头皮发麻。
“侯爷,接旨吧。”
冯唯站直身子,淡笑的看着脚下抖抖索索的人,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当即打开圣旨,以不高却也不低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
原本还尚存一分希望的郭慎仪在听到冯唯宣读的圣旨时,几乎犹如雷劈,这一刻他竟是懵了。
他原以为自己会被长兄郭慎宗连累,可如今他却是被萧康连累?
他何时与淮王勾结谋逆过?
奉县,他更是从未去过奉县!又哪里知道什么私自冶炼兵器的鬼矿场!
直至听到押送诏狱的那一刻,郭慎仪的寒毛几乎都要竖起来了。
郑光不是给他出主意,只要他这些日子举止越荒谬,便能打消皇帝对他的怀疑,让皇帝觉得他不过是个无用的废人吗?
他如今桩桩件件都在照做,为何现在竟还是逃不过诏狱?
郭慎仪的手渐渐颤抖起来,当他转而看向郑光时,脑中突然想起什么来,当即不顾在场的人,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几乎跳起来追着郑光厮打道:“我想起来了,你这个狗奴才,是你,是你为了得利拿我侯府的钱投进了淮王的矿场!是你!是你!”
郑光被打的哎哟连天的直叫,此刻听得郭慎仪的话也不再躲避,当即忍着疼反委屈的高声扬道:“侯爷,当初是您叫奴才私下与之相交的,现如今怎能将这屎盆子扣在小的身上?”
听到郑光倒打一耙的话,还是当着冯唯和一众缉拿他的锦衣卫的面,郭慎仪几乎胸口一滞,一口气没上来,当即背过去。
眼前的冯唯就当自己是不花一个铜子儿便看了一场郭家的好戏,看着眼前草包一个的郭慎仪,更是觉得郭家祖宗的棺材板儿只怕都快压不住了。
而身后的锦衣卫们,此刻看到举止粗鲁无状的郭慎仪,心中更多了几分鄙夷。
(注:因为埋线比较长,可能大家有些记不住,如果有些忘了的,可以看看第二百零一章,就大概明白这是萧译和阿九的计了。)
第三百零三章
此刻的慈宁宫内一片寂静,浓郁的草药味几乎充斥着整个大殿,殿内的摆设一如从前,庄严而尊贵,可如今落入眼里,却仿佛罩着层层的雾霭,让人觉得多了几分压抑。殿内伺候的宫人们皆双手服帖在前,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即便是来往间也是不出一丝声音。
走入寝殿内,只见从前保养得宜,精神极好的郭太后却是恹恹地躺靠在软塌上,此刻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气息浑浊而厚重,喉中仿佛硌着什么东西一般,发出“呼呼”的声音。
透过八宝琉璃福寿灯,渐渐走近的顾砚龄几乎能看到郭太后眼角再也挡不住的细纹,一层叠着一层,似乎连那双逼人的眸子也小了许多。
这一幕于顾砚龄而言并不意外,从前是万人之上的太后,背后是手握兵权,独镇辽东的母家郭氏。而如今,太后仍旧是太后,可一旦郭氏大厦倾落,只怕这太后之名也不过就是摆设了。
“阿九给曾祖母请安。”
话音一落,回应顾砚龄的却是一阵喑哑而急促的咳嗽声,顾砚龄微微抬颌,看到郭太后晦暗的脸色此刻因猛烈的咳嗽而涨红,那一瞬间瞳孔几乎都扩大了许多。
原本侍立在旁的榆嬷嬷见此当即大惊,连忙上前一边替郭太后紧张的顺着后背,一边大声斥责身旁的侍女道:“还不快递水来,死的吗?”
一旁的侍女被惊得一抖,连忙颤颤巍巍的递上水去,郭太后几乎是一把夺过饮了下去,可眼看着水用了大半,郭太后的咳嗽丝毫未止,反而声音更加嘶哑,眼看着其几乎是猛烈的攥住衣襟,好似喉中被掐着一般难耐,顾砚龄不由走上前去,想要替其抚顺胸口。
可顾砚龄的手刚覆上去,郭太后却是猛的一扬手,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在大殿,殿内的人皆被惊了一跳,郭太后却是耗费了大半身的力气一般,恹恹的喘着粗气,左手死死撑在锦被上,指间抓着锦被上一簇簇福寿吉祥的团花纹,右手则勉强松开衣襟,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挤出几个字来,怒指眼前的顾砚龄。
“你来做什么?是想要谋害哀家么?”
郭太后的话一落,一旁的人皆畏惧的低下头去,不敢看这一幕,而一旁的榆嬷嬷则小心地上前去扶郭太后,看着顾砚龄伸至一半的右手,眸中更多了几分防备与警惕。
让众人讶异的是,眼前的长孙妃顾砚龄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孝顺而温和,此刻也只是平淡地收回右手,看了看手上被打的通红的印迹,随即毫不在意的放下手,语中满是耐心。
“阿九想睡前来看看曾祖母,看看曾祖母这儿是否有需要阿九侍奉的地方。”
听到这儿,众人中除了榆嬷嬷皆为顾砚龄这般温顺而谦恭的举止而动容,可眼前少女越这般,郭太后便越觉得厌恶,而榆嬷嬷也越是觉得这位长孙妃心机太过深重。
“你给哀家出去!哀家不想看到你。”
听到郭太后没有一丝感情的冷语,顾砚龄淡然一笑,却是更为体贴道:“阿九留在慈宁宫,为的便是侍奉在曾祖母的膝前,曾祖母如此,可是阿九哪里侍奉的不好?阿九愿意改。”
“你”
郭太后被此话气的一滞,原本稍稍通畅的胸口此刻又梗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