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忘川
婴儿为什么总是喜欢被摇呢?
美国的玩具店里,有电动的婴儿摇篮;爱斯基摩人的冰洞里,有毛皮缝制的摇床;连去九族文化村,都在山胞的房子里,看见藤子编成的摇篮。
是在母亲的腹中孕育时,浮游于羊水,像是在水中摇荡,所以出生之后,‘摇’能唤起胎儿的记忆?
抑或在我们的前生结束之后,必要渡过‘生之川流’,饮过‘忘川之水’,才能进入今生,所以那摇,能唤起川流的回忆?
那么,当我们祝每一位孕妇顺产时,也蹲下身,对那腹中的小宝宝,说声‘一帆风顺’吧!
每一次,摇宝宝入睡,我都这么幽幽地想……。
生之港
婴儿人睡前,为什么总爱哭呢?
她哭着、喊着,甚至又踢又的,难道在那餐梦中会有恶魔出现吗?
抑或她怕跌回浑浑渺渺的忘川,又被注生娘娘带走了呢?
她必是有着以前的梦魇吧?!所以不愿入睡,在疲困的边缘挣扎着,直到撑不下去。
然后,她就笑了!
再不然,先咧咧嘴,作个哭的表情,又嘴角一扬,笑了出来。
于是我猜,必是在忘川的边缘,知道自己已经安抵‘生之港’,不会再被遣送出境,而破啼为笑吧?
第一次,看宝宝入睡,我都这么幽幽地想……。
向你流去呵,向你流去!
以这一湾清浅蓝蓝的夜空向你流去!
今夜我是鸥、我是雁
我是来自南国的一条
小小的船!
载着椰子涛、榴莲香
还有一舷
海水的蓝!
向你流去呵!
向你流去!
上到我的小小的船
载你去一个梦幻的城……
小小的船
收拾东西,找到一首学生时代写的情诗,其中的‘你’,该是个可爱的少女,而我则是那小小的船。
多么罗曼蒂克,少男的情诗啊!
可是如今望着怀中的娃娃,又多么地迷惑,觉得二十多年前的那首诗,竞是为这初生的女儿写的!
于是我的双臂,变为那只小小的船,而女儿则成了小船的乘客。
每一次哄娃娃入睡,我都唱自己少年时写的这首情诗,觉得很贴切、很温馨……。
孩子多高了?
亲戚打电话来,问我小女儿的身高,想了又想,我说:“我不知道也!离开纽约三个月,小娃娃长得快,心里没个准了!”
挂上电话,忽然有一种莫名的落寞。倒不全为了想女儿,而是又回到初抵美国的那一年。
一个中国餐馆的大厨,送来整桌的菜,鞠躬又鞠躬地,勉强坐下来:“对不起,早该来看您了。只为住在医院里,出不来!”他用右手摸了摸左腕的绷带:“从跳船那时算起……。在餐馆晨做了七年的炒锅!锅重啊,拿久了,手腕都坏掉了!”转头看见我桌上儿子的照片:“离开家时,我的孩子也这么大。前些日,给孩子寄了衣服去,太太写信来,说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