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小可是那个学校的。”司徒莎莎连声音都变了,想打电话可是颤抖的手指连一个键都按不动。
瑾慎见状忙接过她的手机,翻开通讯录:“你要打给谁?”
“徐,啊,不,给阿墨打电话。”
瑾慎依言拨通了裴墨的手机,随后将电话置于司徒莎莎耳边。
看着司徒莎莎久久未动的木然神色,她轻声确认:“关机了?!”
裴墨一般随身携带有两个手机,一个是私人号码,另一个是局里统一安排分配的公务号码。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才会把私人号码关闭,此刻这个号码打不通,很明显就是在行动中。
司徒莎莎脸上笼了一层濒死的灰白色,没等瑾慎反应过来就开门下车。循着拥堵的快车道间隙往前方路口跑去,车流中穿梭往来极为惊险,瑾慎跟下车试图拉住她,但是看似柔弱的司徒莎莎突然力大无穷,一把就甩开了她。
既然拉不住,那就只能跟着跑了。沿途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司徒莎莎的带头作用,也有几个人下车随着往学校方向跑去。
瑾慎为了今天见家长特意换上的一身行头在危急时刻成了累赘,特别是脚上的高跟长靴,极大程度的限制了她的奔跑速度。眼看司徒莎莎消失在视野中,她益发心急,可是手里的电话又闹腾起来。
一边扶着路边的隔离栏稍作停歇,一边接通了电话。
“莎莎?!”陌生的男声提醒了瑾慎,她现在拿着的是司徒莎莎的手机。
“呃,她不在。”
“你是?!苏小姐?!”电话那一端是徐许天。
“……是。”
“告诉她,非同小可没事,不是针对他们的案子。我在现场,已经看到孩子们出来了。但是阿墨……”
他话还没说完,瑾慎听到彼端发出了沉闷的巨声,合着听筒另一端通讯结束的机械音在她脑中炸出了一个空洞。
周遭路人的交谈突然清晰的映入耳内,“刚看新闻没有?什么意外就是人质劫持,有人说看到那抓了两孩子的男人有枪。”
“我侄子就是前头那学校的,那犯事的男人是和他们学校的老师谈朋友的,结果谈了半截分手,所以那男人闹到学校去,三点多出的事。附近几个分局的警察都去了,武警那边还出动了特警。刚刚听到枪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刚刚就从那接了孩子过来,看到有人受伤了,是个年轻的警察,据说是市局的。”
受伤、年轻的警察、市局,几个带有特殊指代含义的词汇接连冲入瑾慎的耳膜,再加上徐许天刚刚那通未尽的电话,她那犹似黄河水奔腾了一下午的心情终于有了决堤迹象。再按着徐许天的电话回拨过去,那边语音提示电话中。几分钟之后,直接提示为关机。
裴墨是警察,裴墨会去参与,裴墨会中枪,裴墨会死……
身后的行人突然撞上来,瑾慎脚下一扭,尖锐的痛楚由踝骨处传来,瑾慎心中的恐惧随着那道缺口倾泄而出。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脑中瞬间闪现过许许多多破碎的画面和声音。
在祁萱家中,他那句冷漠的钥匙拿来,是她一辈子都不会遗忘的最初。
你气血真的很好?
说这句话时戏谑而略带深意的眼神,是她过去装作读不懂而故意忽略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是我?
短信上面的几个字,也是她内心挣扎而不敢直视的问题。不是先来后到,也不是情深缘浅无奈何。
谈恋爱。这是个动词,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情感,习惯了淡然和安逸,她本能的惧怕主动出击。父母的婚姻告诉她一个事实:明显看得到结果的东西,没有挣扎的必要。就像她和裴墨,那么多看得到的差距,没有必要因为那一时的冲动和激情去投入。
但是,如果裴墨就这样死了呢?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再次听到电话那一端冰冷的机械女音,瑾慎突然觉得那些结果和差距在这样的现实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提。比起那些改变和震动,失去他似乎更加是不能忍受的事情。活了二十多年,她第一次有了不顾一切的想念,驱使她抓着路边的扶手踉跄着往前走去。
越近学校附近的路段人流越密集,家长、老师、还有些好事群众团团围着。一圈蓝白警戒线内站着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警戒线外交警民警一字排开,忽闪的红蓝防爆灯在警车上闪烁,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电视剧中的场景。由于扭伤,瑾慎在人潮中艰难前行,没了可以扶持的栏杆,每走一步都是对体力和心理的极大考验。
根据路人谈话分析,因为犯罪嫌疑人携杀伤性枪支火药,谈判破裂已被狙击手击毙。危机态势已经解除,三个被挟持的孩子一个受了枪伤,另外还有两名警察受伤,一名学生家长扭伤。
传说中受伤的年轻警察就在前方的救护车里,她只看得到医护人员白色衣袍上触目惊心的血红。就像是沙漠中妖娆夺目的生命之花,诡异的盘踞在眼前。
瑾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似是浮上了一层水雾,好不容易挤到警戒线前,还未站稳,人群中又冲出一个年轻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她眼前越过;身手敏捷的翻过警戒线,避开两个试图上前阻止她的交警;径自窜上了路边的救护车。
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响叮当的哭声,“**啊,你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身后,走来个年轻的交警,略带尴尬的道:“老婆,我在这里。”
眼看前方乌龙事件以相当言情圆满的情人拥抱做结尾,瑾慎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因为站的离警戒线很近,有个警察过来提醒,“要离开一米以上!”
不管身上的狼狈,瑾慎突然反手将那穿着警服的身子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