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猜到她的反应会是这样子的,连她会说的话他都猜了个精准。
嗯。
从开始关注她到现在,她对同学的反应单调得可以,要么“是”,要么“嗯”,要么“好”,当然,那个“好”基本是对女生说的。
他从来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中语言还可以简略到这种程度。
身后有人碰了他一下,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
朋友有些莫名,没什么他还看得那么入神,拿盒胃药拿了那么久?
然后他看见官晋澜往药店深处走了几步,拿起一盒药细看了几眼。他跟过去,看见药物名字,奇怪地问:“你发烧?”
官晋澜拿着药转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昨天淋了下雨,买回去备着也好。”
这天靳则思没有回学校。
晚上她收到了班主任的问候电话,有点受宠若惊。在她看来,班主任向来是不苟言笑,对学生极其苛刻的一个人。她记得周羽安曾经在寝室抱怨说班主任很没人情味,喉咙疼得都说不出话了去跟他请个假还谨慎地问东问西,生怕他的学生装病请假出去疯玩一样。
她在六点多的时候觉得浑身不对劲,量了下体温发现已经升到三十九度了,不得已发了短信跟班主任请假,结果这通有些令她意外的电话就来了。
班主任在那头不算温和地说:“现在感觉怎么样?看医生了吗?”
“嗯。好多了。”
班主任就把她那个“嗯”当成是她已经去看过医生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要多注意照顾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还是“嗯”。
“行了,你好好休息,好些了就回来上课,别忘了复习啊。”
“嗯,知道了,谢谢老师。”
事后靳则思总结了一下,整个通话过程她只说了几个字——喂,老师你好,嗯,知道了,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这是她发烧以后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
她放下手机,有些疲惫地侧过身来躺着,望着窗外。
漆黑一片。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觉得空虚得要命,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周围空气都是凝固静止的,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敢睡,因为一睡就容易做恶梦,她做恶梦的时候,总是很难醒过来。而醒过来后,寂静会使她陷入较恶梦更恐怖的境地中。
她不喜欢这种一个人的空间,但是又总无法融入到集体中去,仿佛她待在哪里都是不合适的。
从前没有母亲陪在身边的夜晚,她会一直哭,一直闹,可是时间久了之后,她发现无论她怎么哭闹,母亲要离开的时候,是任何事情也拦不住的,最后还是她一个人。
经历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不久她手机亮了一下,她看着,眼皮很沉。
她想,会是谁呢?母亲?郑婕?还是那帮热情的室友呢?
她闭上眼,想了很久,最后想,最有可能的应该是移动公司的扣费短信吧。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忽然睁大眼睛,终于拿过手机查看短信。
出乎意料她的意料,居然是一个陌生号码。
“早点休息。”
仅仅四个字,就让她震动不小。
原来还是有人会在意啊。
她对着手机愣了很久,想不出会是谁给她发的短信,于是她回复过去。“你是哪位?”
然而短信再也没有回过来。
这件事就像一颗小石子落入一片平静的湖,激起了一层涟漪,晃荡了一下,最后还是恢复了平静。
日子如常。
高三的学生又经历了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在整个年级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官晋澜万年不变的第一的位置终于有人撼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