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草药的包装袋翻来覆去地看,想从中找到点蛛丝马迹,可这袋子就是普通的袋子,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她感到有点泄气,犹犹疑疑地关上了门,可还不想就此罢手,又呆呆地坐在床上,寻思起来……
突然,仿佛耀眼的流星在暗夜里闪过。她猛然想到:谁会记得她每月“倒霉”的日子?又有谁知道她有痛经的毛病?还有谁会把专门治疗的药物放在门口……
想到这里,激动和兴奋令她的身体瑟瑟发抖……
“是安伟,只有安伟知道这些,也只有安伟才有如此细致的体贴……”
原来,他就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不见她?难道她不辞辛苦的千里追寻还不足以打动他的心?茉莉愤怒了,她曾一度欣赏他的刚强与倔强,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这近乎固执的倔强带给她的却是锥心的绝望与痛苦……
她夺门而出,飞奔下楼,沿着大街奔跑,眼睛急切地四处逡巡,渴望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她不甘心,拐过街角,又向另一条街跑去。沉闷的雷声轰然炸响,雪亮的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夜空,大雨从天而降,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雨,茉莉却不管不顾地在大雨中近乎疯狂地奔跑着……
……
回到家的时候,茉莉颓丧得像一只落汤鸡。她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疲倦、失望、无助与痛苦使她心力交瘁。她倒在床上,心中充满对安伟的怨恨。
这算什么?以爱的名义躲避她,又以爱的名义关怀她。要躲,就该躲得远远的,就该让她抓不着一点踪迹;要爱,就该在她身边,就该随时守护她。这样又算什么?不见她又守护她,让她受煎熬,受折磨,这难道就是你安伟式的爱情?
好吧,既然你不要见我,我也不必对你心心念念!当初狠心丢下我,现在就不该出现!不在乎我的痛苦是不是?好,我也不要再痛苦下去……
茉莉赌气不换衣服,不洗澡,在床上和衣而卧,身上的雨水洇湿了床上的被褥……
茉莉花香(54)
天光放亮,茉莉却怎么也起不来了,她发着高烧,一连串的噩梦令她胡话连篇,干裂的嘴唇起满了血泡,头疼得仿佛就要炸开,眼皮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她梦见妈妈一边用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一边低低地呼唤:“茉莉!茉莉!起床了。”那略带凉意的抚摸让她感觉特别舒服。她爬起身,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妈妈端来一杯西瓜汁,这是她最爱喝的饮料。她贪婪地喝着,感觉一种沁人心脾的清凉直入肺腑。出了门,寒冷的北风让她一阵阵打哆嗦。她想:应该回家加件衣服。忽然好像有人给她穿上了一件大衣,她一点也不冷了。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她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惬意极了……
……
醒来的时候,茉莉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意识慢慢恢复过来,她想起自己不是应该在家吗,怎么跑到医院来了。
大夫告诉她,来的时候她发烧40度,幸亏送的及时,要不再烧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问:“我是怎么来的?”
医生说:“没看见家属,但住院的费用已经交齐了。”
茉莉没再说什么,她知道是谁送她来的。对她的一举一动了解得那么清楚的人哪还有别人!她想:不见就不见吧!或许他真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好在时间能证明一切,只要自己不放弃就行了。
出院的时候,茉莉才想起没跟老板打招呼,不知老板是不是已经把她辞退了。
她来到酒吧,把情况跟老板说明了一下,没想到,老板居然没有发火,还通情达理地让她继续留在后厨工作,这让茉莉在感激之余多少有些意外。
既然已经知道安伟就在身边,茉莉也就不着急了。每天除去工作,她也开始有闲情逸致逛街,看街景了。但她留了心,总会在看似不经意的漫步中,猛然回头,期待安伟来不及躲闪,被她抓个正着。虽然次次都是失望而回,但她并不灰心。只要他平安无事,只要他在自己身边,总会有见面的一天。她相信这天很快就会到来!
茉莉花香(55)
看见茉莉把草药拿进屋里,安伟悬着的心才放下。他穿好衣服,轻轻下了楼。上次在酒吧约见的客人因为被茉莉的突然出现打扰,没有见着。这次,人家又约了一个地方,他要赶去见面。
走这条路,安伟是不情愿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想罢手已经来不及了。
“所幸这些人里也没什么好人!”他只有用这话安慰自己,才能减轻一点良心上的不安。
回来的时候,他看茉莉家黑着灯,想她肯定睡了,心稍安了一些。也不知这药管不管用,药店的人给他推荐了这个,他就买了这个。以前的时候,他都是给茉莉熬姜糖水喝。他还记得那时,他傻傻地问茉莉怎么了,茉莉羞涩地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泛起的红霞却令他怦然心动。后来,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给她熬姜糖水,两人谁都不说破,但这种淡淡的温暖却在两人心中默默流淌。
他收拾的一下准备睡觉,却听见楼道里传来“沓、沓”的脚步声。他机警地从床上跃起,轻轻摸到门边,听了听,然后又从猫眼往外看去。
他吃惊地发现回来的竟是浑身精湿的茉莉。她垂着头,心灰意冷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沮丧。
安伟在屋里着急起来,本来就不舒服,这样的天气还跑出去干嘛?他看她开门进去,心里还是惴惴的,不知要不要冲过去见她。
在不安中度过了一夜,很早他就起来留心听着门外的动静,可等来等去,也没见她起来出门。他的心不由又提起来,不会有什么事吧?他在屋里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那边有动静,终于忍不住,从阳台爬了过去。
茉莉蜷缩成一团在床上睡着,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双目紧闭,嘴唇灰白,呼吸急促。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发现热得烫手,他急切地轻声呼唤:“茉莉!茉莉!”
茉莉似乎轻轻哼了一声,他俯下身,把耳朵贴近她的嘴唇,她好像在说:“奶了。”他端来一杯水,用吸管一点一点漱进她的嘴里,她好像很爱喝似的。见她仍不醒转来,他着了慌,用毯子把她裹好,抱起来冲出门去。
医生不断埋怨他怎么这么晚才把病人送来,他无言以对。守了一天,看她病情稳定了,他想应该离开了。于是,交了住院的费用,又叮嘱医生什么也别说,才来到病房和茉莉告别。
茉莉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爆起一层皮,宽大的病床使她看上去越发瘦小。他坐在床边默默凝视她的睡脸,,发现她长长的秀眉之间竟有了浅浅的细纹,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抚摸起来,好像要把这细纹抚平一样。看茉莉一只胳膊露在外面,他抓起来,把它送进被子里去。感觉那瘦骨嶙峋的小手只盈盈一握,他的眼睛红了……
护士走进来加液,他恋恋不舍地起身,走出门又在窗口看了一会儿,才狠狠心走了。他不知这样做是对还是错,或许不应该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可谁能告诉他,怎样做才是真正为她好?书包 网 。 想看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