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离谱的是柳钧的两万骑兵。本来正切瓜砍菜般的冲杀叛军的后营兵马,当看到叛军大撤退的情形后,竟然主动让开了道路,远远撤离到千步之外。任由叛军兵马从眼皮底下通过,逃向华釜山方向。
总之,叛军的撤离倒是极为顺利。在高秀岩率两万骑兵的掩护下,当最后一名步兵穿过了华釜山的山道抵达后方的山谷时,史思明和高秀岩都长舒了一口气。
唐军是节制的,他们并没有冲动的追杀,那其实也是明智之举。若是唐军大举出动追杀的话,战局便演变成了唐军放弃城池而正面和叛军对决。叛军的兵力尚有十一万,总数依旧是唐军的两倍,若回头拼死反扑,失败或许会逆转。而王源是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他在柳钧出击之前便告诉他,切莫和叛军骑兵正面交战。故而在叛军撤离之时,柳钧选择了避让。
这场大战从清晨杀到黎明时分,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虽然对于叛军而言,这是一场可怕的噩梦。但对神策军而言,这场战斗终于能够取得胜利,只是一件值得大肆庆贺的事情。
城头上的神策军将官欢呼雀跃,一个个喜极而泣。在某个时段,当叛军如蚂蚁般的涌来,并已经突破了城墙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今日要战死在这里了。然而奇迹就在眼前发生,王元帅祭出了最后的底牌,一举将形势扭转。那数百头象骑兵便是压垮叛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人不佩服王源在此战中的谋略。在大军攻城之时,王源居然还敢派出两万骑兵去袭击对方的大营,这该有多大的胆量。而事实证明,王源自有他的底气。他有神威炮,他有象骑兵,他有着无可比拟的勇气和智慧,最终胜利属于了神策军一方。
王家几名妻妾都笑盈盈的向王源道贺。以前她们并未亲身经历他们夫君所经历的那些战斗,只知道她们的夫君击败了一个又一个对手,她们为之高兴,但却不知其中的残酷和艰难。而现在,当亲自经历了这场残酷的大战,每个人都从信心满满变得几近虚脱甚至有些绝望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作为一个领军之人,王源所承受的一切。这个男人的肩膀抗着万金重担,但却丝毫不腿软。战斗之时,只要看到他并不高大但却挺直的脊背坚毅的目光时,便会给人一种安稳笃定之感。
更重要的是,这个顶天立地,如磐石般坚毅的男人就是她们的夫君,这可是最让人幸福的事情了。
一干浴血拼杀的将领也都上前来给王源道贺,但面对众人的道贺,王源似乎并不太开心。
“王元帅,如此大胜,你怎么还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这可是我大唐兵马第一次大胜叛军,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啊。”杜甫高声笑道。
“是第二场胜利,我义兄高仙芝高大帅在数天前便在邠州大破叛军了,他才是第一次大胜。”王源纠正道。
“好吧好吧,第二次便第二次,但以六万硬撼十八万,歼敌六万余,打的叛军灰溜溜的逃窜,此事难道还不让你觉得开心吗?”杜甫呵呵笑道。
“杜兄,我自然是开心的,只是……这一战我的底牌全被打出来了,这才是我不高兴的地方。神威炮雷霆弹消耗了一万多枚。象骑兵也不得不出动,而且死了十几头。哎,叫我怎么开心的起来。”王源嘟囔道。
杜甫一愣,哈哈大笑起来:“王元帅,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可不管这些,这场大胜是我生平所历的最开心之事,我可不想听你诉苦,我要去狂欢一番了。我要去作一首诗,对了,其中一句我都想好了‘白日放歌须纵酒’,王元帅你看如何?”
杜甫哈哈大笑着,张牙舞爪的走来,汇入城墙上下欢庆的士兵的之中,像个孩子般尽情的蹦跳,大叫。
王源兀自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怎生再弄个底牌出来,不然后面的仗不好打。”
“二郎,莫嘟囔了,将士们都那么开心,你就不能与他们同乐么?来来来,阿萝妹子,咱们拉他出去欢庆。”
李欣儿笑着挽住王源的胳膊,阿萝也挽住另外一只,两人强拉着王源出了城楼来到城墙上。在王源现身于城墙上的那一刻,城上城下数万神策军开始振臂高呼。
“大帅!大帅!大帅!”
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钦佩的光芒,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崇拜。
王源被他们的情绪感染,高举手臂叫道:“谁与我神策军为敌,谁便将走向灭亡!”
……
仓皇而逃的史思明和高秀岩迅速率兵马退回群山之中。他们不敢停留,连夜沿着山道往东撤离。虽然还有近十一万兵马,但这只浩浩荡荡绵延数里的大军此刻竟然鸦雀无声,人人垂头丧气,似乎经历了一场大劫难。
史思明和高秀岩也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两人都感觉到了深深的屈辱感和挫败感。这一路领军西进,从范阳到洛阳,从潼关到长安,大军铁蹄所到之处无往不利,胜利一场接着一场,城池攻了一座又一座,何曾会有今日?
正因为经历了太多的胜利,这一场的大败才更让人刻骨铭心,更让人灰心丧气,更让人措手不及。
王源到底是个怎样的对手,竟然在小小的通州城,以六万兵马便挡住了自己的十八万大军。己方损失了六万多兵马,物资粮草尽数丢弃。上千架攻城器械也都被消耗殆尽。损失可谓巨大无比。而神策军可能只损失了不到一万兵马,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清冷的山道上,晨风吹在身上,让一夜的汗水变得冰冷。在这近五月的温煦的早晨,两人竟然觉得有些身上发冷。
史思明的脑海里回想着这几日在通州城下的这场噩梦,冷静下来的头脑也变得清晰,然后他们慢慢回味起了王源的每一个用兵的步骤,然后两人均惊讶的发觉,王源的用兵是多么的讲究计划性和策略性。
一开始的那场史朝义的夜袭开始,王源便开始演戏。他利用了自己急于拿下通州的心理,利用了自己以为会用北边的二十万假兵马诱骗王源的大军支援陇右的心理演了一出空城计。他让自己认为通州是座防守空虚的城池,实际上他的大军早已埋伏在城中,而北边的计谋早已被他识破。而自己却傻乎乎的派史朝义急不可耐的进攻,正中他的圈套,差点害的史朝义丢了性命。
那晚的大败导致了自己心态的失衡,自己急于找回颜面,于是便有了后来将攻城车和各种器械亮在营门前炫耀威慑的行为。而这个行为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王源再次利用地形之利玩了一手声东击西之计。不得不说,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