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若愚问:“你是不是看上我有钱才一直跟着我。”
姜诺都要跟他动手了:“你神经病啊你!”
宴若愚自顾自掏出钱包:“反正我只有钱……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走,别跟着我!”
姜诺甩手一扔,发誓自己再也不管这位祖宗了:“你以为我稀罕啊,你整个人消失不见了,我也不在乎!”
真皮钱包摔在地上,即刻被雨水打湿,夹层里的钱和卡一股脑儿地散出来,包括那一方帕子。
姜诺下意识地摸口袋,他的帕子明明还在兜里。
雨点滴答,姜诺惊愕到呼吸都屏住,宴若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都不敢打眼地上那块藏掖许久的不属于自己的帕子,逃也似地跑离,姜诺慌忙把重要的几样捡起来然后追,刚许下的誓言就这么轻易被打破了。
他们都晕晕乎乎的,前面的跑不远,后面的甩不掉,稀里糊涂穿梭进红灯区。红蓝黄绿五彩缤纷的灯光被雨水渲染,橱窗里的女郎穿着暴露,扭动曼妙身姿勾搭行人游客。宴若愚跑不动了,和三五米外的姜诺对峙,手握在某个橱窗旁的门把手上:“你要是还跟着我,我就进去了!”
姜诺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你洁癖不发作你就进去啊!”
宴若愚二话不说推门而入,留给姜诺一声响亮的闭门。
他瘫坐在门正对着的一张椅子上,浑身湿透,邋遢又狼狈。橱窗内黑头发女郎吓了一跳差点报警,仔细看宴若愚那张脸,又觉得他不像是坏人。
女郎拉上窗帘,用生涩的英语问宴若愚要做全套还是半套,宴若愚急需休息,手指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寻思着把钱给她什么都不做也成,一摸衣兜,才想起来钱包扔给姜诺了。
宴若愚脑子断片了,扬扬正在开机的手机,问女郎:“支付宝微信可不可以?”
女郎:“……”
宴若愚尴尬起身,理了理湿哒哒的衣服,对女郎说了声“抱歉”后拧开门锁。姜诺就在门口候着呢,脸发黑眼发狠,没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拎出来,而是毫不留情地连推带踹。宴若愚踉跄地后退好几步,后背实打实地撞上隔间的墙。
女郎花容失色,真的要报警了,姜诺把身上所有现金都翻出来,全是大钞,一大叠全给了她。
女郎惊愕不已。橱窗内的黄帘布一拉上就变成私密空间,她和客人在这里不知做了多少次那事,头一回,她收了这么多钱,那两个男人不需要她做任何事。
姜诺站到蹲坐在角落的宴若愚面前,喊他起来,宴若愚揉后脑勺,冲姜诺吼:“你打我!”
姜诺更来气:“谁让你真的进来!”
宴若愚嗓门比姜诺大:“你是假姜诺,你是坏姐姐变的,姜诺是好姐姐,舍不得打我!”
姜诺:“……”
姜诺怀疑迷幻松露这种东西是能通过空气传播的。他要不行了,手脚冰冷发软,膝盖一软屁股坐在脚踝上,投降了,放弃了,违心地认错:“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
宴若愚哪里料得到他会道歉,一脸茫然呆滞。
旋即他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涌,双手抱膝嚎啕大哭,哭到岔气,哭到打泪嗝,嗓子很快就哑了,歇斯底里地也对姜诺说:“对不起。”
姜诺:“……”
姜诺有气无力:“你错在哪儿了?”
宴若愚仿佛在另一个频道,放声哭喊:“我不应该和他们闹别扭,那天晚上根本没有狗仔。”
姜诺瞬间感受不到四肢的冰凉。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宴若愚还在十五岁的幻像里走不出来。
他对所有人都撒谎了,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是他先自作主张地从后门小巷离开,父母随后追出来,他们三个才遇到了抢劫犯。
而那顿生日宴如果顺顺利利地结束,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宴若愚越陷越深:“他们说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弟弟,在妈妈肚子里,已经三个月大了。为了那个孩子,她甚至愿意放弃出演合资电影明天就回国养胎,也不打算让媒体过早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们要给他平常普通的生活,不像我,都没什么隐私了。”
他哧哧地笑:“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我——”他哭得从未有过的绝望,“我问她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她才再要一个孩子……她摸着我的头说没有,夸我懂事听话,太懂事太听话了,让他们对第二个孩子都没了要求,只求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