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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关澜笑起来，解释：&ldo;我是说他们风格挺干净的。&rdo;

&ldo;什么风格?&rdo;赵蕊不懂。

&ldo;做案子啊，&rdo;关澜回答，&ldo;事情本身不上台面，但他们操作得很干净，只是在讲规则，遇到不利局面也不会诡辩。&rdo;

&ldo;哦……&rdo;赵蕊对此不大感兴趣，&ldo;我是问，你觉得他人怎么样?&rdo;

关澜回忆了一下，只记得他在调解室里几乎没开口说过话，四十度天气穿西装，戴眼镜，薄而长的眼型，单眼皮。因为口罩遮挡，下半张脸没看见。

她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听赵蕊的语气，好像颇有深意，便反过来打听：&ldo;既然你跟他认得，你觉得他人怎么样?&rdo;

&ldo;齐宋这个人，怎么说呢……&rdo;赵蕊果然有故事。

&ldo;怎么说?&rdo;关澜启发。

&ldo;他在至呈有个外号。&rdo;

&ldo;叫什么啊?&rdo;

&ldo;单身侠。&rdo;

&ldo;啥?&rdo;关澜没懂。

&ldo;就是，se，an。&rdo;赵蕊加重语气，两只手比划了一下，仿佛漫威电影打出片头字幕。

关澜笑：&ldo;超级英雄里的一种吗?你是不是跟你家老李学的?&rdo;

赵蕊家有个房间做了四面玻璃橱，专门放她老公李元杰的高达和奥特曼。

&ldo;就……&rdo;赵蕊思考，想要找到一种更加准确的表达，&ldo;上海话里有个词，独。齐宋这个人，有点独。&rdo;

关澜的确听到过长辈用这个词，通常是用来批评他们这一代八零后独女的，意思是自私，寡情薄义。

她看着他名片上的头衔，说：&ldo;这样也能升到合伙人?做诉讼律师做得好，不多少都得有点社交牛逼症吗?&rdo;

&ldo;确实，&rdo;赵蕊附和，&ldo;至呈说是七年上partnertrack，但真能七年级升合伙人的都是奇才，更何况他学历一般，只是你们政法的本科，家里也没什么背景……&rdo;

&ldo;我们政法的本科怎么了?&rdo;关澜挑出她话里的刺来，笑着替自己工作的大学不平。

赵蕊急忙辩解：&ldo;我实话实说啊，你在你们学校里也做毕业生工作的吧?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律所里卷学历都卷成什么样了。至呈是第一波搞公司制的内所，能跟外所比薪酬的，十年前毕业生起薪就两万多，政法的本科能进，已经是exceptional了。&rdo;

&ldo;那他是检察院还是法院出来的吗?&rdo;关澜想到另一种可能。

&ldo;都不是。&rdo;赵蕊回答，&ldo;就是卷，做案子，发文章，考证，卷王之王。再加上跟对了老板，大家都知道他是王乾的人。而且还挺会做人的，在外面能笼络住客户。&rdo;

&ldo;你不是说他&lso;独&rso;么?&rdo;关澜觉得这里面有逻辑硬伤。

赵蕊说：&ldo;都是聪明人，又不是真的没情商，就是懒得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而已。&rdo;

&ldo;听起来好现实啊。&rdo;关澜笑着评价。

&ldo;可不是嘛……&rdo;赵蕊欲言又止。

&ldo;这人不只是工作上&lso;独&rso;一个特点吧?&rdo;关澜仿佛听出些言下之意。

赵蕊却不说了，把她方才的话还回去：&ldo;我们hr也是有professionalethics的。&rdo;

&ldo;行～，不破坏你的职业道德。&rdo;关澜笑说，忽然又想到什么，补充，&ldo;我倒还看出他另一个特点。&rdo;

&ldo;什么?&rdo;赵蕊问。

&ldo;情绪稳定。&rdo;关澜回答。

&ldo;情绪稳定?&rdo;赵蕊不懂。

&ldo;现代人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啊。&rdo;关澜说。

她发现自己对齐宋最好的印象竟是在停车场的那一幕，四十多度的天气，他穿衬衣西装，坐在一辆崭新的帕拉梅拉里面，降下车窗，好声好气地和昌河小面包里打赤膊的司机讲话，语气跟在法院里面对法官的时候一样，哪怕那个司机刚刚骂过他。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齐宋这个人好像永远不会有烦躁失控的时刻。

第4章传说中的关老师

第二天，姜源来齐宋的办公室找他，半开玩笑地说：&ldo;你是不是故意的啊?200多万的案子搞到2000多万和解。&rdo;齐宋也半真半假地回答：&ldo;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去了法院才知道你给我挖这么大个坑，好处你们得，执业风险我们担。当事人隐瞒关键证据也就算了，收购清水错落的那笔交易，你们代表的是买方吧?把卖方的股权纠纷交给我们做，我想了一晚上这里面是不是有点问题?你说要不要上报管委会，看看合不合规啊?&rdo;&ldo;当然是合规的，&rdo;姜源被捉到痛脚，但总有办法圆过去，&ldo;内部信息墙好好地在那里，所以我之前才没跟你提收购的事情，纯粹帮忙牵个线而已。&rdo;齐宋笑笑，不再多说什么，知道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以后并购组再做类似的打算，多少会有些忌惮。他跟姜源其实关系挺好，同一年进的至呈，刚开始都在并购组，还合用过一间办公室。但现在两人各自是上面大合伙人的马前卒，老大不方便说的话，全得由他们说出来。等到下午，王乾进所，齐宋过去敲门。王乾正伏案签东西，抬眼看见是他，没说话，只微微侧首示意。齐宋走进去，关门，挨桌边坐下，把案子交代了。王乾听完，点点头。齐宋问：&ldo;师父的意思我没领会错吧?&rdo;王乾继续翻着材料签字，但笑不语。两人师徒多年，很多事不用说，彼此都明白。过去诉讼组经常靠着非诉组接商事大案，人家给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但这几年慢慢不一样了。起初外面人称&ldo;至呈双杰&rdo;，指的是唐嘉恒和朱丰然。后来都说&ldo;至呈三杰&rdo;，这第三个就是王乾。现在唐嘉恒已经带着刑辩团队独立出去，所里又变成双足鼎立的局面。齐宋知道王乾正在管委会里活动，想要改变各组费用和分红的比例，也许还有另外的计划，尚未对他和盘托出，但总有那一天。正事说完，他站起来要走。王乾却又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扔在桌上，说：&ldo;这个，你替我去一下。&rdo;齐宋抽出来看，里面是张请柬，由市律协牵头，每年一度的金融法商论坛。他不大喜欢这种事，一时没应。王乾知道他正在琢磨找什么理由推掉，口中啧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