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赵石心神不宁,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其实他并不是很怕查账,虽说他是掌管天下财权的户部左侍郎,但总体而言,赵石算得上是个清官。他担心的是萧炎把户部的亏空全部安在他的身上,大梁开国二十年了,户部有多少亏空他都不敢想,以太子和萧炎的势力,完全可以颠倒黑白,把这二十年的亏空安在自己身上,自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赵石自己心里清楚,梁帝杀自己没有任何难度,不比杀死一条狗困难多少。赵石心里一边想一边问候张元的全家,这老家伙可把我坑死了,他倒好,一推六二五,自己跑了,现在黑锅全扔到我身上了。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推开了。
“我不是说了吗?别打扰我”赵石没好气的说
“老爷,是我”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只见推门进来的是一个端庄恬静的美妇,正是赵石的夫人,柳氏。
柳氏出生富商家庭,和赵石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赵石还是秀才时,在一次庙会结识了柳氏,后来两人成亲,柳氏一直随赵石在各地为官,直到赵石升任户部左侍郎,到了长安。
柳老太爷生有一儿一女,儿字柳峻,现在在萧山郡继承家业,经商为业,端的是家大业大,就是赵石的大舅哥;女儿柳红,就是现在的赵石夫人。
“原来是夫人啊”赵石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
“老爷这次从襄平办差回来,见了圣上,圣上可有什么说法啊?”柳夫人坐在赵石身侧,温柔的说。
“圣上叫了我大名”赵石有气无力的说。
“啊”柳夫人不明所以
赵石随即耐着性子把事情的经过和柳夫人讲了一遍,“这次太子和赵国公萧炎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连累了你和大哥”
赵石说的大哥就是他的大舅哥,柳红的哥哥柳峻。
“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柳氏温柔的说
“要是有办法,为夫就不会这么愁了。太子和萧炎是铁了心的要杀了我以挽回颜面,陛下绝对会顺水推舟的”赵石心灰意冷的说。他28岁中进士,为官近20年,太了解政治斗争的残酷性了。
“老爷,您有没有想过,找人说和说和呢?大不了我们准备一份厚礼”柳氏又劝。柳家巨富,想问题也大都从钱财的角度出发。
赵石苦笑,太子摆明了是想杀了一个有份量的人来挽回颜面,自己这个户部左侍郎刚刚合适。
“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说动赵国公呢?”柳氏自言自语,还在想。
柳氏的话突然让赵石心念一动,对啊,自己对抗不了太子,找个能对抗太子的人啊。赵石心里渐渐浮出一个人影,那个丝毫不把梁帝和太子放在眼里的身影。
赵石一动不动的想了好久,想他寒窗苦读终于中了进士,想他知县离任时百姓十里相送;想他历任州部宦海浮沉,想他位居侍郎,财掌天下。他是不甘心的。
不过他又看向自己的夫人,想到自己被杀后,夫人会被充入教坊司任人凌辱,想到十几岁的儿子会被发配边疆。既然陛下和太子不仁,就别怪臣下不忠了,赵石终于下了决心。
随即赵石在自己身上乱摸起来,终于,在自己的腰间摸出一块令牌,这令牌似铁似铜,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上书两个篆字“政保”,令牌的背面是一条蜿蜒的河流图案。
如果熟悉襄平地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令牌背面的图案就是襄平城外的大河,衍水。对,这令牌就是政保司的令牌,看起来级别还不低,这是赵石临走前,秋华给他的。
秋华觉得赵石回到长安后,有可能受到太子的打击报复,在征得杨竞的同意后,把一枚政保司员外郎的令牌给了赵石,并告诉赵石,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持此令牌到指定地点,自然会有人帮助。
“老周”赵石对外喊了一句,一个年纪快到60的人推门而入,正是赵石的管家老周。这管家老周当年被本村的地主欺负,差点被打死,正好赵石就中进士,去就任县令的路上遇见,救下了他,从此老周就跟在赵石身边,一步步看着赵石从正七品县令升到正三品,由于赵石救过他的性命,老周对赵石最是忠心不过。
“老周,拿上这块令牌,去长安城东长乐坊,李记包子铺,就说老家来人了”赵石把令牌递给老周。
老周接过令牌,没说话,转身就出去了。
“老爷,您这是?”柳氏有点不明白赵石的操作。
“夫人,我们可能要亡命天涯了”赵石拉着柳氏的手苦笑说
柳氏脸一红,低声说,“老爷去哪,妾身就去哪,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不就是并州郡吗?妾身陪您去上任就是了”
赵石长叹一声,“这次不同了。你现在马上去收拾金银细软,挑值钱的打包。大件一律不要,切记”
柳氏吓坏了,“老爷您这是要?”
“不要问,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