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被续上,两个方向的火焰明亮程度相差无几,抵消了光线的差别产生的浅浅阴影。
郁飞尘的目光停在消失的阴影处。
破碎的世界里有破碎的规则,这些规则有时难以用常理解释,但却是这个世界里不能触犯的法条。
神庙的种种不合常理之处在郁飞尘脑中迅速过了一遍,他想,他或许已经知道了一条规则。
教皇的要求也是佐证。
“白松,”他说,“值夜的时候注意蜡烛,有要灭的就续上。不要开窗,不要让风把蜡烛吹灭。”
“为什么?”
神庙里四面八方都燃着蜡烛,房间是正方形,床在正中央。
而且,神庙里崇拜太阳。
太阳,阳光,光线。
与光线相反的,是阴影。
为什么崇拜光线?或许是害怕阴影。
而这座神庙最大的反常之处就在于——四面八方的烛光映照下,人走在主要的活动区域时,根本没有影子,或者影子极淡。
“当心阴影或暗处。”
郁飞尘对白松稍作解释,然后道。
听完解释,白松愣了愣:“那……郁哥……”
郁飞尘原本以为,他又有了什么雇主式的疑问。
却没想到,白松问:“要告诉他们吗?”
“他们”指的自然是别的房间那些人。郁飞尘看了白松一眼,科罗沙人的善良几乎刻在骨血之中。
但郁飞尘自己,却并不能算是个善良的人。他帮助科罗沙人全部逃出收容所,也只是为了最大限度完成任务。
虽然,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邪恶的人。
只是很多时候,当两种选择摆在他面前时,他会发现自己的选择只取决于两次判断:所得是否想要,所失能否承担。
“不要离开灯,其它随你,只限今晚。”
他说。
当白松的手按在门把手上时,他又补了一句。
“敲门后退到走廊中间。”
*
白松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裘娜刚吹灭最后一支蜡烛。
蜡烛都灭掉以后,房间里终于不亮了,那种闷热感也退下去了一些。
她明明把那沉重的礼服长裙都脱掉了,只剩个蕾丝裹胸短袍,结果还是那么热,根本喘不过气来,这让她烦躁极了。
更别提自己这个不知道又犯什么鬼脾气的老公,硬是脸色铁青,不许她开窗,为此还凶了她。不开窗户,如果再不把蜡烛灭掉,她就要热晕了。
这见鬼的地方,连体感都那么真实,她现在怀疑是全息舱出了bug,把他们卡进了什么还在内测的黑科技游戏,还没有退出选项——不过没事,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会有程序员把他们捞出去的。
“谁?”
裘娜来到门前,隔门问。
“我,白松,”白松说:“你们的……同伴。”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了一条只有拳头宽的缝,裘娜伸胳膊掩了掩胸口,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