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从湛蓝变为深黑,黑夜降临,上空缀有几颗偶尔闪烁的星辰。手机自带的电子日历跳页翻转,在日期最后一位上主动加一,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啦。
曹弥在心里稀稀拉拉给自己鼓起了掌,庆祝自己这一天活得不易,勉强算顺利地从昨日熬到今日。
普通人嘛,好好活着就行,也不用去在乎每一天是否活得有意义。
自己的行为能对社会造成多大贡献,都是那些吃饱了撑的,琢磨做点什么促进肠胃消化的万恶富人的事儿,不是曹弥的。
富人可以在亮闪闪的聚光灯下凹出漂亮的造型,也可以在娱乐场所尽情挥霍金钱,而贫穷又普通的曹弥每天该考虑的,是怎么与领导艰难斗法,在她的工作岗位上多浑水摸鱼一段时日。
。。。
见江玟醒了,曹弥手指往锁屏键上一摁,关掉手机,转头对江玟道:
“我不需要弟弟,你——不如直接来当我的狗。”
曹弥说话的声音异常冷漠,像投入石子的深渊湖泊,激不起丝毫波澜。
她想,要真心狠手辣把对方当做工具,当条随手逗弄玩乐的狗,就不能付出太多真心。
这颗心曾经破损过一次,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伤处修修补补。
现在还呼呼往里灌着风,震得贴在伤处的胶带簌簌的响,曹弥想,不会再有人能走近她残破的心里了。
她很懒,没有太多精力用来照看对方,也习惯了冷,不想和陌生人互相取暖依偎在一块。
她注视着江玟,在极短时间内见证了江玟的神情变化,可早在等待对方的确切回复前,自己就在心里做好了万全准备。
先设想和打料到最坏结局,那么其他所有的回应,都不算是太坏了。
曹弥以为,江玟定会表现出被她言语羞辱后万分不甘的,扭曲愤恨的神色。
却没想到,对方竟连一丝羞耻和犹豫也无,十分自如就接受了身份的转变安排。
对方听完,眼睛噌的一亮,满口答应下来:“好的呢,主人!!!”
主人二字,被他说得铿锵有力,荡气回肠。曹弥莫名感到后悔,可话已出口,已是覆水难收。
曹弥不懂江玟脑里究竟是何等古怪的回路构造,能让他如此轻易就答应自己的无理要求。
在睡觉时曹弥把一些没用的记忆垃圾,自动丢进脑部的回收站里格式清除,所以忘记与江玟的初遇场景。
因为先说了一个狗字,他就真的像狗一样上来含住她的手指,甚至兴致勃勃凑到她耳边汪汪叫了两声。
分明就是一条不要脸,无下限的绿茶狗。
曹弥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对江玟来说算不得是什么惩罚和羞辱——把他当狗,分明是戳中江玟心底,对他红果果的奖赏。
还是最最大的特等奖。
日思夜盼,刚打瞌睡曹弥就把枕头递过来,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江玟简直要高兴到起飞。
他于脑内展开各种遐想,那张刚睡醒的白净脸蛋,此刻又诡异地红了起来。
“我很乖,很好养的。”
江玟傻笑着汪了一声,主人两个字被他含在嘴里,粘粘糊糊的,不像是什么正经称呼,反倒显得颇为色情,像在床上进行的某种情趣对话。
曹弥好不容易伪装出的冷漠表情彻底分崩离析,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
心里原本怒号翻滚着各种情绪,被江玟一打岔,只剩下无语居多。
她见江玟脸颊上猛然飞出两坨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像刚出锅的芝士一样粘在她身上,几乎可以扯出几缕长长的细线。
江玟瞥了一眼曹弥,按捺下心头雀跃,扭扭捏捏开着口:“我真的能做主人的狗吗?被主人牵着狗绳出门的那种——”
曹弥:?
你脑子究竟是塞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脏东西?
顺着江玟的话一想,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自己可没有遛人的古怪癖好。
还没来得及发声制止,江玟因为联想还在继续输出,甚至越说越离谱:
“那主人要不要把我锁起来?禁锢我的人生自由,想让我出来的时候才把我放出来——主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哦,就算用鞭子抽,江玟狗狗也绝不会向主人呼痛的!”
曹弥在心里呕了一下,划掉这个过于恶心巴拉的肉麻称呼。
江、玟、狗、狗,这四个字还不如狗东西这三个字让她呼吸顺畅,她是绝不会这么称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