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接通了那则电话。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秒钟里,她依旧在想,刚才望着天望着路灯放空时想的问题。
这个世界,到底是谁在幸福啊?
不过不管是谁。
那个人都不会是她。
“喂。”电话那边沈辞的声音难得平静,她喊着谈礼的名字:“谈礼。能听出我是”
“沈辞,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手机挨在她的耳边,巷子口起了一阵风,谈礼却不想再和她继续周转下去了。
她眨了眨眼睛,被风吹的有点冷,话里是说不上来的疲倦:“你到底想干什么,别拐弯抹角了。”
“这个问题你好像已经问过我很多遍了。”对面的沈辞估计也没想到谈礼会突然那么开门见山,她嘴边的话一哽,可随后又变得戏谑起来。
“谈礼,今年是大年初一,家家都在团聚,你也在吧。
可是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妈妈两个人。”
她的话带着指责和嘲讽,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谈礼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她的情绪依旧平静,像是一滩死水,泛不起半点波澜。
谈礼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巷子口,身边的树叶子被风吹起来,在空中孤独地独舞,周边本葱郁的大树,在她面前凋零。
世界的一切好像都在慢慢死去,在凋零消失。
谈礼不明白她嘴边的高高兴兴团聚是什么意思。
但她很想告诉她,从初三的那一天起,她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连睡眠都成问题的人,根本不在乎今天到底是不是年初一,根本不在乎过不过年。
不过她懒得回答沈辞,她太累了,好像闭上眼,下一秒就会睡着。
面对谈礼的沉默,沈辞显然有点不悦,她没料到为什么今天谈礼好像一句话都不想和她多说。
但不管怎样,她都是要问出自己这三年里一直想问的那句话的。
“你去看过她吗?”
沈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她自己都有点意外。她以为至少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她一定会情绪崩溃,骂着尖叫着问谈礼。
可是似乎并没有,今天电话那头的人格外平静,让她都感觉不安。
而她们都心知肚明,她嘴边的“她”是谁。
谈礼是在听到沈辞这句话后,原本心如死水的眼底,莫名有些闪烁,但她还是没有讲话。
“你为什么不去看她,你是不是不敢?你是不是也心有愧疚?”
沈辞的话一字一眼地砸在她的身上,那些每一个字都像是突然变成了固体,变成了一根根银针,刺进她的皮肤里。
“是。”她心突然被绞着似的疼,疼到喘不过呼吸,她不想再听沈辞说下去了,所以她终于开口了。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不配去见她,我是当年一切事情的罪人,我应该不得好死。”谈礼在电话这头明明笑着,可是声音却脆弱极了。
沈辞听不清她有没有哭,因为谈礼除了声音有些沙哑外,情绪依旧是平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