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不怕苦的。”吉惠特别诚恳的看着卫长彬。
卫长彬是个武将,不善言辞,总是被自己这个女儿堵着。从小到大,他给吉惠的印象都特别的严肃,好像不想跟人说话一样。偶尔,还会看着她露出奇怪的表情,吉惠一直觉得他爹特别嫌弃她。
可是卫长彬是真冤。他对自己儿子也不说话,一直以来在家庭中都充当着话最少的角色。只是卫守昊和卫闵,都不大亲近他,他也时常能绷着脸,勉强表达一下父爱。吉惠却不一样,老是很活泼的拉着他亲近,他心里欢喜,实际上却不知如何对待。脸晒得黑,老脸红起来也没人能看出来,面对吉惠的亲近,他只能很是勉强的用‘去玩吧’‘多练几下就会更好’‘不错,掌握得很好’‘就这样’此类的语句来回应。
至于变脸,完全是因为吉惠太强了,卫长彬受打击的自尊心一度被摧毁的精彩瞬间罢了。
但卫长彬的特殊表现在,他从不骂吉惠。
这么一对比,莫名间竟然硬是挤出了一点好来。
“爹,你教我习武,如果我连战场都不上,那还有什么意思你说?爹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教你习武是你爷爷的意思。谁规定习武就必须上战场?”
吉惠以为卫长彬嫌弃自己,心中失落。以为她爹只是听了爷爷的命令,也不是真的想教她,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爹,你让我跟着吧,昊哥哥不也来了?我当个小兵也行!我给你扛旗!”
“男儿保家卫国,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你不用和昊儿比,这是他应当的。”
开玩笑,帅府现在是,一个儿子当伙头兵,一个女儿扛旗了吗?这算什么事。
“爹……我会乖会听话的。我和爷爷约好了,总有一天能给他当副将!我本来就是要上战场的!”
卫长彬一听这说法就皱眉头。
卫长彬人正心也直,对于外头谣传的‘帅府想靠个姑娘继承家业’的说法,他是听见一次反驳一次。每次同僚们开玩笑,他就特别认真的解释呵斥对方一脸。
他心思不够细腻,不知道事情会不会传到孩子身上,现在听吉惠这么说,以为她是听着外头人说的话误会了,他当即特别严肃的给吉惠解释。
“丫头,你且听着!帅府没落了,卫家人战死了,卫家军还在!卫家人不靠什么人顶着帅府荣光,帅府的荣光就是卫家军。我当初听你爷爷的,把你收为养女,我既然答应了,那就是一视同仁。你就是我卫长彬的女儿,和卫闵没有半点不同!卫闵不用跑战场上来,你也不用。帅府还没有窝囊到需要女儿家做什么牺牲。就算帅府的男儿死绝了,也不用你们,好好在家安安稳稳的待着就行。教你习武是因为你有武学天赋,不是为了让你跑战场打仗的,这一点你要清楚!”
这还是卫长彬第一次跟吉惠说这么多的话。主要也是因为跟别人解释的次数多了,话也顺溜。卫长彬说得正直,语气坚定。
吉惠眨巴着眼睛,傻了。
吉惠发现,最近她需要做的心里建设特别多。比如,必须随时做好心理准备,被别人喜欢。
她爹这番话,她唯一听懂的重点是,在她爹心里,她也是女儿,和卫闵是一样的。
那么再详细了解一下这句话。那就是,她爹喜欢她!
吉惠双手捂脸。
爹,你忽然这样,我真的一点点准备都没有啊。
吉惠还没有表态,两个偏将就带来卫守昊。卫守昊是伙头兵,本来就在军队后面,走过来花了点时间。
卫守昊一眼就认出了吉惠,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吉惠放下手,看见卫守昊,忽然就笑了。“昊哥哥,你来啦。我也来啦。”
来个鬼啊!“你来做什么!回去!”
卫守昊急得眼睛都红了。此时他穿着伙头兵的盔甲,带着脏兮兮的头盔,这才两天功夫,原本高贵优雅的谦和公子哥完全消失,转头变成了村里的田二狗王大柱什么的。脸被晒黑了不少,只是那双眼睛漂亮得很,一如过往的深邃动人。
吉惠对着帅府的两个男人,叉腰哈哈大笑。
在两个偏将的注视下,狂傲的发言。“你们现在都喜欢我,你们赶不走我了。我现在水也喝完了,干粮也没有了。你们如果派人押我回去,我就路上把他们全部打晕,再追上来。就算你们把我送回家。我也能捅破屋顶溜出来。这儿我熟得很,反正到时候我肯定能到军区大营。你们这么喜欢我,就不怕万一我路上遇到劫匪?没水喝渴死了?没东西饿死了?迷路走丢了?或者被当成奸细抓大牢去了……”
吉惠越说,卫长彬和卫守昊的表情就越阴郁。在她把一众可能介绍了个遍之后,吉惠高傲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你们自己决定吧!”
两个偏将咽了下口水,觉得这帅府的大姑娘真的非同凡人。
敢这么跟他们将军说话的,帅府大姑娘是一个。
吉惠现在可狂了。反正现在爹和昊哥哥都喜欢她,喜欢她就一定拿她没办法的。喜欢人两辈子的吉惠,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卫守昊,得出这个结论简直简单到不行。
场面一度非常焦灼,在经历了安静,热议,吵架,安静,这些过程之后,吉惠以反正你们喜欢我就必须听我的,这样无厘头的理由一直坚持了下来。就连卫守昊说烂了嘴,吉惠都不肯松口。威逼利诱忽然就不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