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辙从见到她那刻起就知道她从来不乖,也没把她当成过路鹿那样娇滴滴的女孩。
她平时不是会和别人说这些的性格,有点示弱的意味。
可他又几乎没多思考,似乎就懂了。
上回在游泳馆,他也确实够坏,存心报复她似的把人扯进水里。
可人家明明也没做错什么,就是在水里偷了会儿懒,懒得动了。说到底是他心障没消,自己吓到自己。
小姑娘可能觉得发现他一点隐私的事儿不太好,所以也透露点她的小秘密达到两人之间的平衡。
江辙想到这层意思上时,也有点意外自己这么快就对她的小心思反应过来。
陈溺挤进了方阵队伍,主席台上的团长正在讲话。
下面站了六七十号位军训教官,营长、连长、排长……还有从大二大三挑出来的十几个带训学长,主要是为了和教官换班。
他在上面开大会,队伍里周边都在开小会。
听说他们海洋系前两年军训还有特意去水上基地练划船的,但今年因为台风天气就没让去。
陈溺听着只觉庆幸,还好不用去水上。
她体育不行,可能因为从小就是娇小瘦弱体质,也没什么运动细胞。
大领导结束讲话之后,教官安排他们练军姿,一动不动地晒在烈日下已经是基本操作。秋阳灿烂,高温不减。
环工系几个班上的女生出队想请假,全被严厉地驳回要求。
江辙他们十来个带训学长往操场巡视了一圈回来,给各班教官发了瓶水。教官一往大树底下走,他们就接替上了位置。
走到陈溺身后时,他错眼看见女孩后颈上还贴着块退烧贴。江辙瞥了一眼在看手机的教官,塞瓶水到她手里。
陈溺没敢接,推开点:“别害我。”
她语速含糊又飞快,江辙回味了几秒才听清。
盯着女孩那截雪白后颈,他俯下身,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来,靠近她戏谑地问:“人还难受着来这干嘛,巾帼英雄不好意思请个病假?”
“你不能乱冤枉人。”因为生病的原因,陈溺声线比平时软不少,鼻音听着跟带了小勾子似的。
江辙站到她斜侧方,假意帮她调整军帽,实则是挡太阳:“说说看,我怎么冤枉你了?”
边上的盛小芋听着他们说话,帮陈溺接了一句:“学长,不是她不想请,是教官不给批假啊!他说我们溺只是换季小感冒,练军姿出个汗就好了。”
不仅是感冒的不给批,班上几个痛经的女孩想请假也照样没批。
他们班的教官这会儿没看手机了,咬着根狗尾巴草靠在大树那盯着江辙严重偏心的行为,吹了声哨子喊他过去。
盛小芋眼睛紧盯着,一脸忐忑:“完了完了!溺,营长看上去好严厉一个人,不会看见江学长在这和你聊天就体罚他吧?”
久未出声的倪欢突然开口:“说不定是你刚才废话太多引起教官注意,所以才连累了江学长。”
盛小芋:“……”
她还真信了,立刻把嘴抿得紧了点。
陈溺舔了下干燥起皮的唇瓣,感觉下巴那又蓄了汗,要掉不掉地十分难受,脸也因为密密麻麻的汗珠变得痒痒的。
她眯着眼往树荫底下那看过去,江辙手插兜里,笔直长腿裹在军裤军靴里。下颚线颔角清晰流畅,气质闲懒。
他身量比教官高几公分,一身军装却硬是被穿出股放浪形骸的冷痞模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视线还时不时往方阵队伍这打量过来。
片刻后,营长走过来招呼他们班:“换个地,五分钟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