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傍晚,水开始慢慢退下去,地上留下厚厚的黄泥,老百姓哭哭啼啼的往家的方向挪,一脚下去,黄泥有的地方都淹到大腿根。
找到家还有啥用?
家里的粮食啥的估计都被冲走了,房子可能都被冲塌了,他们只能掂着棍出去要饭了,即便是这样,也比那些被大水冲走的人好多了,让这么大的水冲走,活下来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我们是有一些粮食的,不是我们抠门,不舍得分给老百姓,我们接下的路还很长,我们也得活下去。至于老百姓怎么活,我们这些掉队的溃兵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趟着黄泥,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西南走。我们在黄泥里面经常能看到乱蹦的鱼,还有人的尸体。
大鱼,我们一定要带走,死尸我们都懒得看。
当时我们的情绪都不好,但有时候也挺开心,那就是在泥水里面看到日本兵的尸体,看来淹死的不光是咱们中国人,还有不少日本鬼子,只能说他们是活该。
四周一马平川,实际上危机重重,我们负责探路的一个兄弟一不小心陷进了泥潭里,一下子就没影了,泥浆里只冒出几个泡泡。
不得已,只能用步枪插着刺刀像瞎子一样在泥窝里面探路,避开那些深坑大沟。那个时候老百姓习惯在路两旁种树,这些树也就成了我们的路标。
别看川军个子小,他们从小种水稻,在芋泥里面走的比我还稳当。我是占据着腿长的便宜,走得比其他人快一点。
好在月亮还架势,大晚上的到处还是亮堂堂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整整一夜,总算又看到一片高地,赶紧爬上去歇歇脚。
躺在干地上一动不想动,一觉睡到大中午,是被太阳晒醒的,身上的泥巴像裂开的王八壳。我腿上还挂着一只蚂蝗,喝我的血喝的饱饱的,我一巴掌把它拍下来,用刀把它切成好几段,才解了恨。
那只母山羊悠闲地吃着草,你说你吃草就吃草呗,你叫个什么劲儿?
它这一叫,没把狼引来,倒是把比狼还凶狠的日本鬼子招来了。
那些没睡醒的兄弟也被羊的叫声吵醒了,揉着发红的眼睛坐起来,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大家都直愣愣的看着前面,一队日本兵不知道啥时候摸上来了,这帮鬼子大概有20多人,一半的人没有扛枪,扛枪的那一半鬼子率先反应过来,举起枪拉栓上膛,我们的枪还都在筐里没取出来,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我们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七手八脚地去拿枪,按理说,鬼子应该早就开枪了,枪声却没响。
再回头去看,我们笑了,鬼子的枪在淤泥里面弄脏了,打不响了!
我们真的笑出声了,慢悠悠的爬起来,拍拍手,拿枪的拿枪,拿刀的拿刀,一脸坏笑的把这20多个鬼子围起来了。
感谢山羊奶妈,给我们送上来一群找死的鬼子。这几天可把我们给憋坏了,这一肚子火终于有机会发泄一下了。
我们怕开枪引来更多的鬼子,于是换上刺刀,要给这帮鬼子放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