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回去等消息,一等就是十几天,眼瞅着已经进入十一月份,我们还是穿着单衣,好在长沙属于南方,如果这个时候在我们徐州,早就冻成冰棍了。
几十号人的嚼裹也成了问题,医院里面没有我们的编制,伙食全部要靠自己来解决,我们是还剩了一点钱,可是城里物资更紧张,商家几乎全部关门闭户,没有粮食可卖。我们只能把手伸向城外的乡村,从乡下百姓手里买点粮食,从湖边渔民手里买点鱼虾,饥一顿饱一顿地扛着。
日本人的飞机照例每天都来轰炸一遍,城里的防空火力越来越强,每天都有飞机被打下来,这是从武汉撤出来的防空部队有了弹药补给了。
我们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惊慌失措了,炸就炸吧,听天由命,炸弹落在头上算你倒霉,只要不耽误晒太阳就行。
这几天来长沙的难民越来越多,打听之后才知道,岳阳失守了,他们就想着来省会城市避难,也不知道他们咋想的,在长沙,危险更甚。
相比于被轰炸的危险,鸠占鹊巢的乐趣更值得大家来冒险。
长沙之前撤离全部的老少妇孺,只留下了精壮劳工,大量的房子空了下来,那些外来的难民疯狂争抢着这些房子。
原始的野性战胜了那些所谓传统美德,长沙整天闹哄哄的,因为争抢房子起的冲突从来就没断过,出人命也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
甚至还有成群的难民围住了我们这个医院,要求我们搬出去,把临时医院留给他们住,如果不是我们持枪警戒,那些为国家流过血的战士连养伤的地方都没有了。
在省城落户的梦想,因为一场血腥的战争成了现实,有人感觉悲哀,有人庆幸长沙就是一座人间天堂。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让这座城市变成迈克张嘴里面的可怕地狱。
我们三更半夜的被人们的哭喊声惊醒,抓枪跑出医院,一出门就感觉到热浪滚滚,周边都是一片火海,大街上都是四处奔逃的难民。
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这火起的有点不对劲,几乎就是一瞬之间,大火就蔓延到全城,我们立刻想到日本鬼子摸进城搞破坏了。
好在我们所处的医院是砖瓦结构的,不然也难逃厄运,要知道医院里的伤员病号可还有一大堆呢。
火烤得人脸生疼,烟呛得人直咳嗽。
我们把弹药集中起来,准备应对鬼子的夜袭。
还真让我们抓住三个从纵火犯,这三个家伙实在是太嚣张了,居然当着我们的面往医院里面扔火把,烧坏了院子里的两个帐篷。
那还有啥说的,拉进院里一顿胖揍。
他们穿着国军的制服,操着一口流利的湖南方言,这鬼子伪装得太好了,我们根本都看不出来跟中国人的区别。
聂连长说,抓住了鬼子奸细可是大功。这帮奸细都没带枪,抓他们比捡钱还容易。
那天晚上我们沿着附近的街区,一夜就抓了100多名鬼子的奸细,都抓住他们了,还死不认罪,都声称自己是长沙卫戍司令部的人。
真是太嚣张了,所有被抓住的人先是被我们揍一顿,然后全部关起来。
想着天亮之后把他们送到卫戍司令部可以换不少赏金,我们心里美得不行。
按说消防队应该出来灭火,我们一直等到天亮也没看到一个消防队员。
我们像火堆中的老鼠一样,好不容易熬了天亮。冲天大火还是没有熄灭的迹象,长沙城里的百姓和难民全部都跑到城外了,城里除了我们医院之外,好像已经没有活人了。
院子里落满了灰,我们抠出来的鼻屎都是黑的,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头发被燎得焦黄。
我们都被烤得受不了了,更别说那些伤员了,一个个气的骂娘,想好好养个伤都不安生,天天轰炸也就算了,竟然还用了放火这个阴招。
鬼子连毒气弹都敢使用,更别说放火了,这日本人但凡能干一丁点人事也不会被称为鬼子。
被关在教室里的奸细们拍着门大吼大叫,还叫嚷着要去司令部告我们。说我们破坏抗日大计。
我们开门又把他们揍一顿,才肃静下来,没一会儿又吵着要喝水,想喝水?喝尿吧你们!
整个长沙城的水都被你们这帮狗日的给烤干了。
我们试图冲出院子,到外面找救援,结果被烫人的空气给堵回来了。
我们从院子里打出井水,把所有的衣服全部弄湿,甚至都把病床上的床单都给浇湿了,这大火一时半会的灭不了,先设法让伤员别被烤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