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上九点,时家未来家主时薄琛和沈家小姐沈允黎的订婚宴正在进行——”
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客厅里猝然放大,像席卷而来的波浪,把空间挤压得透不过气。
时薄琛和沈允黎拿着高脚杯酒,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在新闻里短暂地停留了五秒。
五秒,谢南观从来都没有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以至于能让他看清时薄琛脸上温柔有礼的笑容。
那是面对着他时,从来没有露出过的虔诚的微笑。
遥控器从手里跌落,随着清脆的“啪”的一声,电视屏幕闪过一道银光,画面陷入一片黑色。
客厅重新陷入可怕的沉寂。
谢南观定了定神,看了看地上的遥控器,缓了很久后才俯下身子去捡。因为没注意,在直起腰时,后脑勺“哐”地一声撞在茶几上。
他捂住心脏,觉得心在抽痛。
撞得好疼啊,疼得他的心脏都在抽动。
可是为什么明明撞的是后脑勺,心脏却在抽痛?被针密密麻麻扎了一样,被重物敲击一样,被挖了一块一样。
太疼了,疼得他蜷缩在沙发上,泣不成声。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沾湿了布艺沙发。他将头埋在沙发上,他和时薄琛曾经缱绻纠缠过的地方,泪如雨下。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提了分手,就能够放下一切。他本以为,时薄琛不放他走,只是因为还怀着旧念想要重新开始。
到头来,仍然只是他以为。
现实再次举起利刃,毫无怜悯极其直白地告诉他——
“谢南观,别傻了,时薄琛只是舍不得你一只乖顺的金丝雀。”
“你看,时薄琛的正妻就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而你——只是一个被养着,永远被藏着的地下情人。”
“任人宰割,任人□□,这和去卖有什么区别?”
原来时薄琛不让他走,只是因为想继续玩一玩他啊。既不耽误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又能够和情人云雨天地,多好的打算啊。
明明都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好痛?
谢南观使劲闭上眼睛,再狠狠地睁开眼。
可面前的事物仍然没有变,房子的装修仍然是时薄琛喜欢的黑白调,电视旁放着的摆件仍然是时薄琛高价从拍卖会买回来玩玩的东西。
这个房子里,没有他喜欢的值得留念任何东西。
他多希望一睁眼就能回到c小区里,和妹妹一起的温暖的家。
那个家里,永远都会有一束漂亮的花,他和妹妹喜欢的黄色地毯,还有简陋却很舒服的蓝色沙发。
可越是希望,就越是绝望。
他不可能离开这里。
他只能数着时间,等着时薄琛什么时候结束订婚宴,再回到这里,再和他这个情人上|床。
他太累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谢南观累得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像只猫一样抱紧自己,一动不动。
脸颊旁的碎发掠过干涸的泪痕,柔软地垂着。暖和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像破碎的镜子,割伤了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谢南观终于摇摇晃晃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等他再睁开那双深色的眸子时,向来柔情的情绪,被冷漠和薄冰所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