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没什么了。”陈政委将目光投向记者赖群力,“只是对赖记者有个请求,就是在这个案子未破以前,不要捅到报纸上去。”
赖群力一副大度的模样,说:“放心。我知道这个时候也不能给你们施加压力。”
……
在回局里的车上,我问游局,十天破案,有没有把握?
游局长叹一口气,说:“只有听天由命了。”
游局虽然在吴书记那儿受了气,但在紧接着召开的全局科以上干部大会上将那窝囊气全发泄到手下了。在这个会上,他所有的话几乎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吼出来的,骂出来的。比如他说:“操他妈的,十天内若破不了这个案子,在吴书记撤我的职以前,我首先撤你们的职。至于办公楼、宿舍、工资什么的,全他妈泡汤,想都别想。”
游局是我所敬佩的少有的几位领导之一。他是部队的转业干部,在地方上干了十几年,但军人的作风一点儿也没改变,没有丁点儿城府,所有的喜怒哀乐从他的表情和言语里一眼就可以看个一清二楚。平日里我与他非常对路子,所以,今天他在没有跟我打招呼的情况下,一下就决定将这个棘手的案子交给我办,我理解他在逼急的情况下,也只能冀希望我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因而我也没有向他抱怨什么。。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三
局里的会开到晚上七点才结束。我跨上自行车准备回家时,没想到王芳将我拦住了。她不停地抱怨我没回她的电话。我没法向她解释,整个下午忙得昏头昏脑,呼机放在包包里连看都没看。我用自行车将她带到永宁巷老蔡酒家。老板是我小学同学蔡明汉的哥哥,他知道我与王芳的关系,没说什么就将我们安排在一个小包间里。
点菜的时间,我瞅空打量了一下王芳,她比以前明显憔悴了许多,左边下巴上还有硬币大小的一块青紫。一定是被她老公打的。
“又扯皮了?”我问。
“这次我下决心了,跟他离婚。”她狠狠地说。
我已经习惯听她说这句话了。在我的记忆里,不包括在街道里协议离婚,就是离婚诉状她都向法院递交过五次。但最终还是没有离成。
“真的?”我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鱼,用嘲讽的表情笑着。确实,在离婚这个问题上她多次反复,已经不能让我相信了。
“这次肯定是真的。”她将米黄色的外套脱下来,挂在墙上的衣帽钩上。她穿的那件淡紫色的羊毛衫在日光灯下跳跃着星星点的萤光,将她那线条毕露的身材烘托得朦朦胧胧,让人遐想万分。情不自禁,我竟有点儿燥动。
“我需要你帮忙。”她直截了当地说,用那双迷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能帮你什么忙呢?”我摇摇头,避开她那双钩人心魂的眼睛。我不说假话,近二十年了,这双眼睛始终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有时在睡梦中也时常感觉到这双眼睛就像现在这样直钩钩地盯着我看。平静时我曾经自己问自己,凭什么就对她王芳这样着迷呢?论长相,比她王芳漂亮的女人多的是,论聪明,她王芳在智商上充其量只能算个一般,论品行,她甚至可以称得上十分自私。那我为什么就无法挣脱她呢?想来想去,我最终认为根源就在眼前这双眼睛上。确实,在我情椟初开的少年时期,我的魂就被她的这双眼睛给钩走了。
她说:“能否给法院打个招呼,我想女儿和房子判给我,其他的我都不要了。”她将散到脸上的一绺头发将后捋了捋,一副十分洒脱飘逸的神态。
多少年了,她就是这德性,任何事情都以自己为中心,其他人都得无条件地为她服务。办得好,她认为是应该的,办得不好,那她就会认为你是在敷衍她,她就会在心里怪罪你,并通过不理睬你,或者拿一些不着边际的小事情来气你,通过这种方式达到报复你的目的。真的,她从不考虑你的办事的能力,更不会考虑你去帮她办这件事时在身份上或者在道德标准上到底合适还是不合适。比如去年,她在办保险时得罪了一个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受了一点小的委屈,她竟哭着闹着要我想办法帮她出口气。在我拒绝了以后,她竟然整整一个月没有理过我。
法院是我开的吗?我想怎样就能怎样吗?我心里犹豫着,骂着,但口里仍含糊其辞地答应了她。连我自己都解释不清楚,多少年了,她对我提出的任何要求,不管是有理的还是无理的,我都尽量满足她,在结果上力求让她高兴,让她满意。是什么原因让我如此无原则地迁就她呢?唉,只能从“爱”这个字上来找答案,谁让她是我的初恋呢,虽然那时她不是十分在乎我,并且觉得与我的所有交往只是“好玩”,可我是刻骨铭心地在乎她呀,并且时时梦想着有朝一日她由我的恋人最终变成我的爱人。确实,虽然这只是一个懵懂少年的梦想,但这梦想即使时隔二十多年了,仍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里。不怕人们见笑,从初中二年级开始,我写给她的每一张字条和她写给我的每一张字条,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平日里她对我的些许友好的一颦一笑,我都象宝贝一样深藏心里,深藏在记忆里。“涉湖山上一小丫,颜似露润月季花,体灵比鸟鸟亦笨,歌声赛琴琴声哑。”这是我初二时献给她的赞歌,也是她在我心里的真实地位。这地位二十多年几乎没有丝毫变化,虽然后来她以家庭反对、性格不合等不成为理由的理由,将我的那份执着的感情像扔一块垃圾一样不知给扔到哪儿去了,但仍没法改变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有人说初恋是一壶开启的酒,只有在回味中感觉到她的浓烈和醉人,但我说初恋更像一罐子迷魂荡,只要喝下去了,不管时间过去了多少年,经历过多少错综复杂的事,你始终没办法辨别出对方的好坏。确实,心交给了人家,自己最终只是一具酒囊饭袋了,若说仍有思想,仍有判断,那肯定是自欺欺人。
我慢慢地喝着啤酒,心不在焉地听她说话。这并不是说我不一乎她,或者不是十分礼貌,而是因为她现在正在说的以及等会儿要说的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多年了,她都改不了这一习惯,先将她想托付你办的事情毫无商量余地讲完以后,就开始数落她那她认为可恨我认为可怜的丈夫,最后总忘不了拿我与她的丈夫比较一番。当然,在比较时她从不考虑我内心里的感受。
这不,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论她丈夫的种种不是了。她说她丈夫在事业上不思进取,在县水利局混了二十多年,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但架子大得很,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地教训人,并且烟要抽好的,茶要喝上档次的,即使是穿衣服,非名牌不穿。事业上没甚成就,生活习惯上也随着他,那就应该多做点儿家务事吧,但是家务事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