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齐心协力,可不是一个人能遮掩住的。还有就是之前的内务府主官,不但有马齐这样的朝廷大员、九阿哥这样的皇家人兼管,还有从郎中熬出来的内务府总管。
要说那些人不知这其中猫腻,可能么?这是一个窝桉。以前的内务府总管也要查。
还有就是现在的会计司,要不是铁板一块,也不会瞒得这么严实。舒舒看着九阿哥道:“事缓则圆,不必打草惊蛇,否则他们丢出来两个替死鬼,岂不是便宜了他们?”九阿哥点点头,道:“嗯,爷不会下场跟他们对上的,没有必要,内务府可不都是富的,他们这个吃相,自然有看不过眼的人……”内务府御史衙门那边都是旗缺,也要两手准备,防着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那贪墨的银子,自然是贪了多少,吐出来多少。九阿哥咬牙道:“爷特意看了一眼,早在顺治朝的时候,那铺子还九十六两银子租金,到康熙七年,就成了‘破屋’,然后破了三十多年……”只这一处,挪用的租子就有一万多两银子。
皇城内外的官铺总共是二、三百余间,那是多大的数字?
“只是奴才敢吞这么多银子?指定背后有靠山……”九阿哥跟舒舒道:“爷不会傻乎乎的冲在前头,没有那么鲁莽……”舒舒握了握他的手,道:“嗯,爷凡事多想想我们母子几个……”九阿哥搂住她,叹了口气,道:“爷现在有了七寸了,你就是爷的七寸……”他还想着安生过日子呢,可不会将自己弄到举目皆敌的局面。
不过会计司……他是记下了……难道有猫腻的只有会计司这一处?他前年刚委署内务府的时候,娘娘可叮嘱的清楚。
钱粮衙门是惠妃的娘家人管着。那个也是大头,管着皇庄租赋这些。内管领处呢?
安排宫里执役人口,油水能少了?九阿哥想了一圈,跟舒舒道:“爷发现了,这简直是太可笑了,汗阿玛为了省下些抛费,一直在精简用度,御膳也‘不食兼味’,连带着后宫众人也跟着削减过两次用度,一年下来,也不过万八千两银子,然后不够一个奴才贪的……”怪不得包衣胆子越来越大,不将皇家阿哥、格格放在眼中。
怕是在背后,他们对皇上也没有什么可敬畏的了。舒舒叹气道:“二层主子当久了,就有错觉了……”九阿哥道:“内务府各衙门都是支银子的多,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加一个专门收银子的地方,就管理这些活钱,等到尘埃落定,可以让十二兼管这个,往后官烧锅出来,直接归在这衙门下头就是了……”夫妻俩正说着话,核桃在门口道:“福晋,九爷,白嬷嬷来了……”舒舒坐了起来,道:“快帮我迎进来……”核桃应着,出去迎客去了。
白嬷嬷不是一个人来的,后头带了几个太监,手拎怀抱着大包小包的。
舒舒站了起来,笑道:“是皇祖母赏东西了?”白嬷嬷屈膝对两人行了礼,道:“请九爷安、福晋安,是外头的端阳贡到了,娘娘挑拣了些出来,打发奴才给福晋送过来。”舒舒带了欢喜,道:“山东的海货?”上回太后娘娘打发人送这么多东西的时候,还是前年腊月在二所的时候,也是海货,然后就有了
“福寿喜”。太后的饮食还是保持着满蒙之风,以大肉、羊肉为主,海味吃不大惯。
宁寿宫的食材,很多都白压着。白嬷嬷笑了,点头道:“好多地方呢,都有……”太后赏东西,就很随性了。
有吃的,有用的,有穿的。有舒舒盼着的海货,山东巡抚贡上来的鱼翅一桶、蛏子干一桶、紫菜一匣、麒麟菜一匣。
还有两湖总督进贡的百合粉一箱、笋尖一箱。河南巡抚进贡的山药粉一匣、金桔脯一瓶。
山西巡抚进贡的薏仁米一匣、白玉豆一匣、玉麦一袋、紫麦一袋。闽浙总督进贡的福圆干一箱、红黄柚一桶。
两广总督进贡的花机纱两匹、牙色葛布两匹。最贵重的,是四川总督进贡的藏红花一匣、石斛一匣、三七一匣、川莲一匣。
舒舒看到吃的时候还笑着,看到最后这几匣药材笑不出了。她看着白嬷嬷道:“这些都是外头没有的稀缺物件,每样总共也没有两、三匣,是不是皇祖母将今年的都赏了我了?”每年地方两、三匣,乾清宫还要留,毓庆宫还要分,给宁寿宫的份例也是有限的。
白嬷嬷看着舒舒,带了担忧,道:“娘娘担心福晋呢,只要福晋好好养起来,再好的东西也用得。”舒舒眼睛有些湿,道:“是我不孝,让皇祖母担心了……”白嬷嬷道:“昨天九格格回去说福晋想要去园子里住,娘娘说了,不必住在阿哥所,就跟九格格作伴,直接住在北花园,那边空屋子多,宽敞凉快……”舒舒笑了,道:“我晓得皇祖母慈爱,想着我,可是我可舍不得我们爷,新六所就挨着北花园,到时候我白天陪皇祖母跟九格格,晚上还是要回去陪我们爷……”太后慈爱,却不好有这样的先例,否则几个嫂子就尴尬了。
还有就是,自己开了先河,往后五福晋住不住?天长地久的,孙媳妇分了两等,妯里们也别扭……面上还是一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