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时,他母亲便拿着擀面杖站在了人群的中间。
人群见状忙装着四散而去。
母亲将要开骂,却被父亲一手拉着、一手抱着孩子扯回了家。
母亲总觉得父亲窝囊,每每这时都不免数落一番,可父亲总是笑嘻嘻的,只带着花不弃识字。
母亲则叹了气。
“种花、识字,是我们这种人能做的吗?”
年幼的花不弃并不懂,他见种花不难、识字也不难,可为何母亲总爱说,这些是他们不能做的。
父亲停下了教导他的手,看似看向了母亲,说出的话却在花不弃的耳边乍响了。
“世间没有什么是能不能做的,只有想不想做。”
那一刻,花不弃抬头看父亲时,他眼底有光。
小小的花不弃突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他说:“爹爹,不弃想读书、想上学堂!”
父亲收了目光,看向了他,眼底的光更盛了。
记忆中,那段时间,父亲总是早出晚归,连他最钟爱的花也懒得侍弄了。
直到有一天,他神神秘秘的将一个书箱摆在了花不弃的面前。
书箱不大,刚好能让小不弃提着也不算累。
书箱上有好几个小抽屉,抽屉里还有早就备好的笔墨纸砚。
父亲说,他跟西村的夫子说好了,明日便会送花不弃过去读书。
花不弃提着书箱围着父亲雀跃的转,母亲则是一脸狐疑。
“西村的夫子眼高于顶,就是有钱也不一定随意收人的,你是怎么……”
她话未说完,低头便看到他膝盖上薄薄的尘土。
花不弃道:“爹爹,你的花呢?”
父亲不自在的将膝盖打了打,脸上依旧是和颜悦色。
“卖了。
谁说摆弄花花草草就不能顾着吃喝?
城中的老爷夫人都喜欢这些,我想着,若是多种些,或许是个门路……”
他絮絮叨叨的说,母亲却掩面进了屋。
花不弃问他母亲怎么了,父亲没有回答,只道:“不弃,你要记住,穷人最算不得的,便是脸面了。”
读书要花钱,种花能挣钱。
花不弃的书读的很好,父亲的花也越种越好。
后来机缘巧合,父亲又去学了治香、做胭脂,开了香铺、胭脂铺,生意竟就这么做大了。
从整个南临都用上了他家的香粉胭脂,到整个大宣都知道南临有一个花记香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