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宁玉在狱中写下罪己书,将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并在狱中自尽了。
黄金城就此昭雪。
虽已至秋日,夏老虎却还未尽数退却。天依旧燥热难耐,叛军躲在葫芦山中尚有阴凉,就苦了元芜带领的军队。
副将愁道:“葫芦山地势险要,前方还有一条平河阻拦。莫说渡河也要费些功夫,就是咱么稍稍靠近那河,怕是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天,难熬啊!”
元芜站在帐外向葫芦山看去。
虽藏身葫芦山不一定是宁无颜的主意,但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个娇纵的闺中小姐,现如今看来,却有几分胆识。不禁叹道:“果然虎父无犬女”
副将不解,都到了这个关头了,廉王竟还有心思赞叹自己前妻?
元芜话说完转身向营帐走去,一边走着,一边道:“将宁玉罪己书抄至万遍,派些得力的撒到他们那边去。”
副将急道:“怎么撒?河都过不去。”
元芜顿了顿,道:“用投石器。”
副将懵了,第一次知道,投石器还能这么用。
军中将士但凡会写字的,都被拉去抄了宁玉的罪己书,只一个晚上便赶出来了万遍。第二日便用投石器装载着石头挂着那万遍的罪己书投了过去。
叛军哨兵在他们推来投石器时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见那投石器并未有目标的随意投放,也不禁疑惑。
直到漫天的纸张落下,叛军拿到那些罪己书时,这才明白了元芜的用意。
宁无颜崩溃了。
那是她父亲的罪己书。
上面写了自己如何诬陷黄金城、构陷柳师宣谋反的罪证。
她躲在大营之中哭的昏天暗地。
不是这样的,她的父亲绝不是这样的!
沉痛的悲伤让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早就多了一个人。
风眠默默走到她的身边,伸了伸手想要安慰她,手还未触及,宁无颜便转过了身来。
清丽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看着风眠的眼睛里却没有了任何的悲伤。
她愤怒的站起了身,甩手就给了风眠一巴掌。
“叛徒!走狗!”
风眠不语,任由她发泄。
宁无颜扯过他的衣襟,狠狠说道:“你自小在我家中长大,我宁家自问从未亏待过你,可你呢?跟了元芜之后就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元芜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出卖了主子,也要帮他骗我们宁家!”
她说着一把将风眠推倒在地。
“元芜就是个破落户!他是靠着我们宁家、踩着我们宁家才爬上去的,你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她骂着骂着渐渐没有了力气,自己也瘫倒在地,眼泪就止不住的又流了出来。
“我也是瞎了眼、冲昏了头……”
她渐渐分不清自己之前骂风眠的那些话到底是说给风眠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她非要嫁给元芜、是她知道元芜恨她还傻兮兮的以为元芜终会被自己感动。
她其实从前知道的,知道男人的情爱向来不会和感动混淆。知道一个男人若是爱才会任由作贱也不记恨;可若是不爱、哪怕那个女人做的再好,他也不会爱。
可怎么遇到了元芜,她便忘了呢。
泪水如洪流,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知道她错了,错不该非要元芜。可她又舍不得怪自己错了,她只是如寻常女儿一般、想要找个自己真心爱的、又能爱自己的人共度一生。
她要的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