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了不起啊,一个姑娘家,竟然坐到了那个位置。
你们会利用她吗?”
元瑞像是在拉话家常,眼底没有夹杂任何不好的情绪。见陆行舟愣住了,又笑着道:“你莫怪。我长时间没有出过门了,说话也没头没尾,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只是觉得她挺不容易的,被我偷走了前半生的荣华富贵。即使失而复得,也不过是空有一个位置罢了。那些亲情什么的到底是找不回来了。”
他自说自话,仿佛想要将这些年没有说了的话全部说出来。
陆行舟没有出声,一直听着他说。
不知多了多久,他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指了指陆行舟身侧端着酒壶的侍者,道:“这是给我的吧?”
侍者被他问住了,垂头轻瞟陆行舟的方向。
陆行舟也不隐瞒,道:“是。”
元瑞的脸上好像没有其他的表情一样,一直都是笑吟吟的。
“这些年、外面真是好热闹啊。可我却很孤单,一个人始终蜗居在这么一个小天地里,只能日日透着窗户纸的光分辨白天黑夜……”
“你为何不逃?”
“逃去哪呢?这里是我的家啊。”
元瑞语气始终淡淡,对别人的不解也是并不在介怀。
他太久没哟与人相处了,身上自然而然多了一分久离人烟的疏离淡漠。
“我的生身父母是谁我都不知道……”
陆行舟闻言再次沉默了,看着如今的元瑞,他甚至有一瞬觉得自己非要斩草除根都是多此一举。
眼前的元瑞,仿佛一个马上就要羽化的仙,无欲无求到面对送来的毒酒还能泰然处之。
仿佛死亡于他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元瑞继续在说,温润儒雅如往昔。
“……终于到了这一刻。我其实早就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只是盼啊盼啊的……还以为会被人一直遗忘。”
陆行舟将酒盏恭敬拿起,堪堪递到元瑞的面前。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对他的敬赞。
“其实,你才是真正适合、也真正配坐那个位置的人。”
他聪慧果敢、又有仁君之明,不仅是配,更是上上之选。
元瑞闻言,浅笑的脸庞微微停滞,下一秒又笑了起来。
“懂了。”
他轻轻说道。
他越是配、就越是留不得了。
元瑞将酒接过,看着玲珑剔透的酒水在玉盈盈的酒盏里来回荡漾,心也渐渐沉寂了下去。
日暮四合,陆行舟方从北郊行宫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