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一下子有了说不完的话。
“今年遇到了很多事情,感觉一时半会儿跟您也说不完。回头我上家里写个三千字汇报,然后给你烧过来。要不你给我托梦也行,好久没梦见你了,一晚上说不完,可以两晚上说。”
说到这儿,简嘉道:“我妈肯定又要骂我懒了,连汇报都不肯写。”
陈泊生:“我帮你写。”
简嘉挑眉:“这么好啊?”
陈泊生突然很温顺:“我挣表现呢。”
简嘉:“。”
“上回说我过几个月谈恋爱的事儿,是真的。”简嘉拽着陈泊生胳膊:“男朋友今天带过来给你看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我未来几十年的对象了。”
陈泊生也很配合:“阿姨您好。”
简嘉思索了一秒,笑了声:“你说人家不会以为我们俩神经病吧?对着墓碑自言自语的。”
“不会。”陈泊生道:“人都是一样的,这事儿都图个念想,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跟陈泊生说得一样。
来公墓的,还在世的那些家属。
几乎都半蹲着,或站着,对着墓碑絮絮叨叨地说着近况。似乎那并不是一块冷冰冰的墓碑,而是活人对逝去的亲人无限的哀思。
小雪无声地下着。
陈泊生蹲下身,单膝点地,低声道:“上回来,有一件事没跟您说。”
“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那时候我不太会说中文,没来得及跟您道谢。后来我跟老师学得第一句中文就是‘谢谢’,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再遇到您,当面跟您说。”
“这句道谢迟到了十六年。”
“我现在仍然很感激您,十六年前,谢谢您救了我。”
简嘉渐渐地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任阿姨,您是一个好人,一个好母亲,也是一个好领导。您把简嘉教的很好,他很乐观,也也很优秀。我知道这样的请求会很唐突,我希望您可以允许我照顾简嘉。我会对他好的,我会一辈子都爱他。”
简嘉眼眶泛酸。
陈泊生认真道:“任阿姨,您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到我梦里来考察一下我。您要是不满意,我就改到您满意为止。您要是满意,那简嘉就交给我了,行吗?”
一阵风吹起。
墓碑前的黄色康乃馨晃了晃。
“看来咱妈还是挺满意我的。”陈泊生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简嘉本来都想哭了,这会儿又被他逗笑。
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交织,最后变成一句话:“陈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