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一样了,可见弟妹管教有方,咱们一贯不羁的清河王也变成了宜家宜室的好丈夫了。”朱宜修打趣道。
玄清向朱宜修举杯道,“说来臣弟还未曾向皇嫂这个媒人敬酒,在此谢过。”
“全靠太后慧眼识珠,本宫不过是个牵线的。六弟与弟妹天生佳偶,能促成如此良缘本宫心中也欢喜的很呢。”朱宜修笑道。
“皇后长于内助,也是朕的福气。”玄凌看了她一眼,夸奖道。
朱宜修谦逊道,“臣妾能有今日仰赖皇上恩泽,不敢当皇上盛赞。”
“帝后和睦,国泰民安,乃是我大周之福。臣这个做长兄的向皇上敬一杯,谢皇上今日的盛情。”岐山王玄洵起身道,“佳宴美景,秀色可餐。”
玄洵素来是个贪恋美色享受的人,胸无大志,玄凌对这个长兄也颇多纵容,并不在意他言语粗俗,也笑着饮尽杯中酒。看向玄清道,“六弟的眼光最好,可还满意么?”
玄清随性的半靠在桌上,修长的食指轻扣于案,道,“旁的倒还罢了,只是那曲《梅花引》极好,拨弦轻柔,指法娴熟,清澈空远中隐隐又透出一股子幽怨来,恰似缕缕梅香。可惜不识庐山真面目,不晓得是怎样的佳人……”
“未必就一定是佳人了,兴许是东施呢,琴技讲究天分技巧和容貌并无多大关联。”玄凌驳道。
“臣弟别无长处,唯独对乐曲稍有涉猎,自问能从乐音中判出美丑,皇兄可愿意赏脸与臣弟打个赌?”
玄凌朗笑道,“六弟精通音律,笛声乃是京城一绝。那朕就依了你将人邀来一见,自然分晓。”
身边的李长立马吩咐将弹奏之人传来,位于首座的顾佳仪随内侍登上观景庭,跪地道,
“小女顾佳仪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玄凌道,“清河王赞你的琴技超群,快将面纱除下让众人看看你的样貌。”
顾佳仪缓缓摘去面纱,敛眉抬首,清丽秀雅的容貌引来玄清颔首,转向玄凌轻笑道,“皇兄,这回可是臣弟猜对了。”
玄凌悦然道,“愿赌服输,六弟想要什么彩头?”
“不过是件小事,讨个乐子,皇兄不必认真。倒是这位姑娘寒风瑟瑟中为众人表演,其情可嘉,皇兄该赏赐才是。”玄清笑意盎然。
玄凌也笑道,“六弟怜香惜玉的性子依然没改,那朕就赏赐她白银两封。”
官中的两封银子约合百金之数,顾佳仪算是大捞一笔了。谁料她竟不肯谢恩,反而道,“小女不敢领受,还清皇上收回成命。”
“大胆!皇上赏赐你竟敢拒绝!”李长出声斥道。
玄凌来了兴致,示意李长噤声,问道,“你为何不敢领受?”
“小女能为皇上和诸位贵人弹奏已经莫大的荣幸,岂敢再收赏银,恐卑身难以承受,万望皇上成全。”顾佳仪并未被刚才李长出言呵斥吓到,恭敬答道。
“倒还知礼,但朕金口已开没有食言的道理,你只管拿回去便是。”玄凌道,
“那小女有个请求,希望皇上能成全。”
玄清笑道,“皇兄,这倒稀奇了,天下竟有不愿意要赏银的乐伎,不如听她怎么说?”
“得寸进尺,皇上给你点脸面就自以为能和皇上讨价还价了,难道你不知何为尊卑?”华妃见顾佳仪的容貌心中已有三分不悦,又听她所言,不觉语气也严厉起来。
“皇兄,难得遇到这么稀罕的事情,不妨听这位姑娘说说,或许她确有难言之隐呢。”玄清对华妃娇纵的性子一向是敬而远之,再好的美人,还得有温柔的性情才行。
朱宜修对顾佳仪的印象平平,不好也不坏。前世她反口为甄家脱罪后还想逃离京城避祸,当时的朱宜修哪里能饶得了她,直接叫人将她处理干净。如今见她有所求,静观其变。
一个伎子能有什么要求?
顾佳仪心知自己的身份微贱,但还是想着能有从良的一日。眼前天赐良机,她怎能放过?若是错失了这个机会,难保管家不会再上门滋事,遂道,“小女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只得卖身学艺,蒙上天之德在教坊中栖身,更有机会为天子表演。无奈身不由己,已有六七年再不曾回转故里,午夜梦回于心不安。斗胆恳请皇上允许小女返回故乡,拜祭父母,以尽子女之责。”
凉风吹动起鲛珠纱如雾似梦,恰似幽幽叹息。良久,玄凌道,“难为你一片孝心,朕也不免动容。”
“都说风尘中不乏奇女子,果然如是。皇兄,我朝能出这样懂得孝义的女子委实难得,倒不如成全她的心愿。”玄清最喜欢这种善良温柔的女子,义不容辞的帮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