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宁知微就后悔了,她死命往后挪。“别跟只虫子似的行吗?也不怕自个儿掉下去。”大佬开始嫌弃她。宁知微脸一热:“那我抱着你了?”少年没吱声。宁知微也不敢动了,书包护在面前,虚虚地靠在他背上。“还嫌地方不够小?书包拿走。”大佬又命令她。宁知微乖巧把书包背上,这时一个急转,她顺势抱紧了大佬的腰。这下她终于坐稳了……可是人也快要窒息了。晚风荡漾,好一个呢喃春夜。疾行的电动车和少年宽阔的背,构成了宁知微此刻的全部世界。片刻后,宁知微对大佬说:“如果不喜欢蒙雪,就早点拒绝,别拿我当挡箭牌好吗?”“你怎么知道我没拒绝过?”还不止一次。少年侧了侧头,看见女孩轻盈的发丝吹荡在半空中。原来他拒绝过来了啊……那蒙雪还真是百折不挠。“挡箭牌……”少年又轻笑出声,“你想多了。”宁知微鼓鼓脸:“没有最好。反正我就是提醒你,因为你拿我挡箭牌根本没有说服力,蒙雪比我好看一百倍,她才不会觉得我对她有威胁呢。”“是嘛。”江岫白突然刹车。“怎么了?”宁知微的脸结结实实地撞了下他的背。少年漆黑的眼眸看向远处:“那我要是说,我觉得你比她好看一万倍呢。”宁知微心中大乱。“宁知微,你凭什么不自信?”宁知微,你凭什么不自信?大佬这是为了帮自己建立自信心?“下车。”“嗯?”车停在路边,宁知微被江岫白带到沿江风光带。上回他们俩在这里看过相机里的徐叔叔,那晚的风比今晚的要凉的多。宁知微问:“不去找他们了吗?”江岫白:“我不喜欢热闹,说几句话就放你走。”两个人坐在江边观光台阶上。天色已晚,周遭只有约会的小情侣还在逗留,给这里营造出一片浪漫氛围。江岫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和一个小袋子,对宁知微说:“脚伸出来。”“啊?”江岫白打开小袋子,里面竟然是纹身贴纸,未等宁知微反应过来,他俯下身,掀起宁知微的校服裤脚。少年指尖微凉,触到脚踝,像玉石落进棉花糖。宁知微凝视他的侧脸,在飞快的心跳声中找自己的理智,理智却无处遁寻。江岫白小心翼翼地把图案贴在了宁知微的脚踝上,弄好后,看见她春水一般的小兔眼睛看着自己,抬起手,在她的眼前打了个响指:“宁知微,你有纹身了。”宁知微还未反应过来,他又打开那个小盒子,取出一副耳夹式的耳环,拨开她的头发替她戴上,“宁知微,打耳洞会痛,先戴这个吧。”怕她后悔怕她疼,但也想实现她跟自己做朋友的最初心愿。宁知微的一颗心陷进少年为她构建的粉色花池。她想,这是最好的十八岁。借着灯光,宁知微看清楚,纹身的图案是她寒假补课时,有一次偶然画在复习资料上的一个少年侧脸。线条很简单,却很生动,鼻梁左侧有一颗小小的乖戾的痣。人物特征太明显了,大佬不可能看不出这是谁。可如果他是知道的,那他把他本人贴在自己的脚踝上,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宁知微又打开其他的纹身贴,发现图案竟然都是她之前画的小插图,有迪迦奥特曼、甜筒冰激凌,还有各种表情包。她又一次被大佬的用心所感动。少年看似冷傲的躯壳下,有着一颗温柔细腻的心。宁知微还想再看看耳环是什么款式,却又不好意思当着大佬的面。手指偷偷触上去,上面好像有小珍珠。她弯弯绕绕的心间也像落进了晶莹剔透的珍珠。每一颗珍珠都是浓郁的少女心事。大佬对她这么好,该不会是……宁知微心怦怦跳,又忽然犯怂,不敢往那个点去想,也不敢明着问大佬。如果大佬说是,他们不立刻来个早恋好像无法收尾。可是恋爱该怎么谈她尚且摸不到门道,而且余静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杀了她。可如果大佬说不是,那……宁知微,恭喜你,你将提前失恋。她只好旁敲侧击地问大佬:“等高考结束后,可以陪我去纹身吗?真的那种。”大佬依旧酷酷的:“再说吧。”“那高考之后,你有没有什么计划?比如谈个恋爱什么的……”宁知微说完觉得自己问的太明显了,暗骂自己蠢,立刻又说:“你好像不用参加高考……”“不一定。”少年抿了抿唇,侧头看着女孩,“快去吧,寿星不能缺席太久。”宁知微的思绪还沉浸在他这句“不一定”上,晃了晃神,问他:“你真不去?”“不了,你们好好玩。”宁知微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她起身,往台阶高处走。少年孤独地面向江水,桀骜的身影逐渐融进黑夜。宁知微忽然停下脚步,俯视少年的身影。莫名地,她觉得心里像是有一些奇异的花藤攀上来,扎心且密集。她脑袋里蹦出一句话——宁知微,你成年了。这句话倏然就变成一个强烈的信号,促使她想去做一件从来不敢尝试的事情。下一秒,宁知微飞奔回少年的身边,猝不及防地从少年的侧面抱住他。她轻声且笃定地对少年说:“江岫白,我十八岁这一年最幸运的事,就是和你成为了朋友。谢谢。”说完这句话,她的怂货本质就促使她迅速放开手。她飞奔上台阶,消失在少年身后的世界。紧张的快要裂开一颗心,余味却透着蜜糖一般的甜。她似乎做了一件成年人才可以做的事情,小心翼翼却勇敢地表达了一次心意。江岫白侧头看了眼女孩方才倚靠的地方,上面有一层淡淡的月光。他想起了那晚的冬夜雪,女孩踮脚给他戴自己的围巾,呵出的白气漾在他脸上,那种触感,也像湿透了的月光。宁知微独自赶到ktv,蒙雪见江岫白没来,说时间太晚,给宁知微发了个红包后就闪人。金雨菱暗暗翻白眼,心想这姑娘也太现实了。宁知微倒是无所谓,她理解蒙雪喜欢一个人却又始终得不到的那种遗憾心理,她回了句“谢谢”,但没收红包。苏煕哲在唱一首粤语歌,嗓音醇厚,唱的宛转悠扬。他小时候在深圳生活过几年,粤语还不赖。金雨菱说他只要一唱歌,就光芒万丈。所以单论才艺,他跟江少也是半斤八两。许子珩看了一晚上,看出来苏煕哲对宁知微有那么点意思,暗地里问金雨菱:“兔子喜欢他吗?”金雨菱摊手,她说不清。要说不喜欢,宁知微对他确实跟对其他男生不一样,可要说喜欢,似乎又不是跟爱情有关的喜欢。不过她觉得青梅竹马会是良配。她对许子珩说:“我只能这么说,如果有一天兔子告诉我,她想跟苏煕哲谈恋爱,我可能会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会觉得顺理成章。”“懂了。”许子珩打了个响指,“就是配嘛。”“你懂我。”她跟许子珩击掌。苏煕哲唱完这首歌后,把话筒递给宁知微:“寿星唱一首吧。”金雨菱急忙反对:“别了吧!”宁知微今晚开心,偏要唱,接过话筒点了首苏打绿的《无与伦比的美丽》。她一开口,许子珩惊呆了。传说中的钢琴十级选手,音准怎么会如此差……宁知微是自我感动型“艺术家”,能把最简单的歌都唱出翻江倒海的气势。许子珩对金雨菱比了个大拇指,不信邪地拿出手机搜了下“会弹钢琴的人唱歌一定不跑调吗”,网友告诉他——不一定。钢琴基本上是最不需要音准的一项乐器。他录下宁知微唱歌的视频,恶作剧般地发给江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