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来报捷并不是没有理由!而且不是给你妇人送了一份大礼吗!”左良玉幽幽的说。
但左梦庚却炸了毛道:“他那根本就不是理由。给我内人送礼也不过是想让我们一直记着他对我们有恩,以此达到不得不继续纵容他的目的,其心可诛。”
原来,王氏在晚饭的时候跟左梦庚念了半天李平的好,这左梦庚让心里十分不爽,现在再被提起更是火冒三丈。
但左梦庚的反应也让左良玉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他没再理会全是怨气的左梦庚,而是转向儿媳妇王氏问道:“我儿妇,收了李平那么多孝敬,你觉得如何?”
王氏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左梦庚,然后恭敬的回答说:“老大人,李平能记得我,我自然十分开心,也应该开心。但其意醉不在酒,更多还是在向您表明愿继续听命的态度。
人家有态度,我们当然也不能吝啬。
真真假假,有些时候我们怎么想、他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想怎么看,而且大加褒奖也才更证我们在努力剿贼。”
儿媳妇的话让左良玉诧异的直起了身子,目光更是盯着看了王氏很久。
“你缺他那点东西吗?这就把你收买了?”左梦庚还是没从情绪化中出来。
王氏无奈的辩解说:“夫君你别生气,我知道那李平行事乖张为你所不喜。但他总归是救过我的,纵然有万般不是,他前来示好,我们必须也应该开心才是,而不能不咸不淡的让他再缩回去!
再说,入关的清军已开始陆续北返,贼乱将马上成为朝廷的头等大事,我们大加褒奖李平并显示亲近之意也是在力证我们在认真剿贼,而不是养寇自重。”
“养寇自重!我们什么时候养寇自重了?父帅现在什么身体你不知道吗!何况我们又不是没力战过贼军,不过是李贼势大实在无法挡而已。暂时的远避也是为了积聚力量再战。你一个妇人懂什么!”左梦庚诧异的瞪起了眼睛。
王氏一惊,知道自己失口了,有些慌张的连忙道:“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实在一时着急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怕有心人误会……”
“无妨,家里人说话不必顾及那么多,而且你说的很好。”左良玉摆了摆手打断了王氏不断的辩解。
在左梦庚和王氏的愕然中,左良玉再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有些事,拙儿你也的确需要再明白一些,不能总是糊里糊涂,一知半解。建夷陆续北退…”
话才开头,但左良玉却又突然停顿了下来,并瞪向儿媳妇。
王氏一愣,满面通红的慌忙低下了头。
左良玉见状收回目光,接着继续说道:“建夷北退后,剿贼将再成朝廷重中之重,我们不得不察。
李自成,我们目前实力远远不如,这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但张献忠,我屡败之,再败之仍易尔,并不足虑。
不打张献忠,一则他逃入我们退出的湖广,我们没必要为了打他而与李自成接触过近并被再次缠上。二则有张献忠在,也就有了理由来回绝朝廷逼迫我们去和李自成拼命。
击败了张献忠,我们将没有理由不去与李自成对战。
这个缘由你必须要看到。
当初同意李平守富池,不过是想利用他阻挡一下李自成,并让其顺理成章的成为全军西侧之预警。谁能想到李自成会止军于武昌,然后张献忠又乘虚入湖广。
同意赵进和史明攻黄梅,那是这二人请战意愿强烈并搞的众军皆知,我若不同意岂不是做实了避战之名。
现在,李自成诛杀罗汝才和革左诸贼,一统众贼军,并开科取士,设丞相及各政府。其势已成,其野心昭然若揭,更非我能独挡。
张献忠陷麻城,声势再起,也需谨慎对待。
现我军兵马虽众,但多为新附之众,堪战者甚少。势虽大,实为虚。
李平的能战之军此时也自然更显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