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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闻苕漏夜来访的时候，冉至并未入睡。

他在池边喂鱼，虽然水色和天色一样漆黑，并看不到鱼的影子。

&ldo;你想要的已经招了，刑部递了折子进宫，明早皇上就会看到。&rdo;闻苕神色严肃，&ldo;圣上八成会迁怒太子，现下怎么办？接着审？&rdo;

冉至撒了把鱼食，面无表情地说：&ldo;已经没用了，想接着审或者赏他根长钉，别让外人掺和，其他你看着办。&rdo;

&ldo;又灌顶？&rdo;闻苕皱了皱眉头，&ldo;那玩意谁能安安稳稳地挨着？何况你知不知道人的脑壳子硬的很，要把钉子敲进去也怪费事的？何况皇上下旨入诏狱，人就这么弄死了，我怎么交代？&rdo;

&ldo;那是你们锦衣卫的事。&rdo;冉至见怪不怪，&ldo;灌顶不行就穿颅，进了诏狱横竖得一死，只怕死得不够惨，事情没办法结束。圣上的确是想知道真相，可眼下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有分寸，最后矛头必然还是指向太子，如果真的查到那一步，你怎么收场？皇上不会杀太子，只会杀知情的你，所以，闻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早点结束，卖个人情给太子爷吧。&rdo;

闻苕咂咂舌，腹诽着还是冉至狠。

&ldo;事事都按你预料，真要卖人情给太子，咱们索性一开始就保他了，何苦现在来这么一招？&rdo;他有些不解。

&ldo;太子犯此大错，圣上定然重罚，令太子出京历练。&rdo;冉至娓娓道来，&ldo;把他和苏暄分开。&rdo;

&ldo;然后？&rdo;

&ldo;然后你等着看戏。&rdo;冉至拍拍手，笑盈盈地瞥了闻苕一眼

闻苕无奈地撇着嘴角，&ldo;成吧。&rdo;

冉至看了看站着不动的闻苕，浅声问他：&ldo;还不走？想留宿？&rdo;

&ldo;还有点小事。&rdo;闻苕耸耸肩，&ldo;东来楼的事情是符家人自己干的，为了让颖王府退亲。那日我们在府中见到符家的两个女眷私下交谈，应当就是为了这事。&rdo;

&ldo;嗯。&rdo;冉至面不改色，像是一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ldo;那夫人现在不就是腹背受敌？万一符家拿她开刀，你不帮帮她？&rdo;闻苕挑眉。

冉至将鱼食全数丢进水里，争食的鱼儿顿时翻腾起一阵水花。

他说，&ldo;我不好明着跟英国公府过不去，只能让苏暄去办，不过眼下就算摆平了念念也不见得会领情。小丫头看着乖巧，私底下有的是心思，我正想看看她的本事。你办好自己手上的事，其他的不用管。&rdo;

&ldo;成吧。&rdo;闻苕摇摇头，草草告辞。

冉至没有再理会闻苕的去留，他望着归于平静的湖面若有所思。只要太子出京，两三个月内无召便不能回来，而这只是开始，为了这个机会，冉至已经等了七年。

他眯了眯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便他要将所有的心血押在这样一件并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上，他也丝毫不会动容。冉至不怕死，他怕的是又会引来一场腥风血雨，将无辜的人纷纷裹挟在其中粉身碎骨。

天已过了二更，他却并没有倦意。

茉莉小步走到冉至身后，低着头回禀道：&ldo;小公子方才醒来，哭着要找夫人和白茶，可是眼下她们不在府中，要不要遣人去请。&rdo;

&ldo;你会哄孩子吗？&rdo;冉至勾着嘴角问道。

茉莉一愣，&ldo;奴婢……&rdo;

&ldo;我也不会。&rdo;冉至脸上漾起笑意，&ldo;不过没法子，咱们试试吧，总不能叫软软一直哭。&rdo;

软软哭的声音不大，整个人都蜷缩在床脚边低声啜泣，他做了个噩梦，这才夜半惊醒。可平日都会在屋外休息的白茶并不在，连姐姐也不见了，软软顿时心慌起来。

冉至跟着茉莉进屋，就坐在床边瞧着软软，他让茉莉拿块毛巾来替软软擦脸，又轻声问他：&ldo;你姐姐不在，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怎么了？&rdo;

软软对冉至尚算亲近，这些日子以来冉至常手把手教他写字，听到冉至发问，便抽噎着看他，又伸出手去握住了冉至的手指。

&ldo;我梦到姐姐被人杀了。&rdo;软软带着哭音。

冉至招招手，示意软软坐来自己身边，他拍拍软软的背，&ldo;那你就好好读书，认真练字，将来做个大官，把姐姐保护得好好的。&rdo;

软软朝冉至怀里拱了拱，扬起泪痕斑驳的脸问他：&ldo;那现在呢？&rdo;

他扳着指头数了数，&ldo;要长大才能当哥哥这样的大官，还要好多好多年，现在哥哥先帮我好不好？&rdo;

&ldo;好。&rdo;冉至笑了笑。

软软靠在冉至身上破涕为笑，&ldo;哥哥你真好，姐姐也说你是大好人。&rdo;

好人，冉至觉得这个词有些陌生，像他这样心狠手辣执笔如刀的文官，竟然也会有被人当好人的一天。

&ldo;软软，早些睡吧。&rdo;冉至说得很耐心。

软软一脸懵懂，&ldo;哥哥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呀？&rdo;

&ldo;时辰不早了。&rdo;冉至拉开被子披在软软身上，&ldo;现在赶快睡觉，不然明天上课会打瞌睡。&rdo;

软软闷闷应了一声，钻进被子里，冉至刚刚起身，他忽然又坐起身来，&ldo;哥哥，你明天要告诉姐姐我们会保护她，这样她就会给我们一人一块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