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勤政殿后也未曾对圣上提过半嘴娴妃,因为在经手了那差点赐死娴妃的圣旨后,他就知了圣上对那娴妃已然是厌恶至极。在御前多提半嘴,那都是给圣上找不自在。
至于大皇子……冯保不动声色的想,若皇后还愿意继续养的话,或许日后还能半成争储的可能,可如今皇后可不愿意继续养着啊。
换句话说,大皇子,出局了。
再说皇后,即便膝下无子,可也不愿养个已经知事、且生母尚在的皇子。孩子还是在不知事的时候抱养最好,如今都这般大了,也知生母是谁,如何能跟她一条心呢?
更何况大皇子也着实不讨喜,自入她宫里,就常暗暗用那戒备警惕的神色看她,还自以为聪明的不时拐弯抹角的朝她打探他父皇的病情,这也无疑让她极为厌烦。
勤政殿,冯保小心端着煎好的汤药近前。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如今病体已愈,可后续也总归要细细调养补气固元。
在圣上端过药碗的时候,冯保低声禀了件事。
“当日给两宫太后暗里传信的宫人,找到了。”
朱靖吹了吹药碗上热气,随口了句是谁的人。
冯保道:“那宫人根底极为干净,锦衣卫的人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方查到丝线索。”说着,脊背又弓了几分,“此宫人,怕是与昔年的文元辅有些干系。”
端药的手一顿。朱靖慢声:“原来是那文云庭。”
冯保没有吭声。
朱靖端过药碗倾到口中,顷刻后随手扔了空碗于红木托盘。
“没个省心。不过,朕不追究他。”
他拿过帕子拭着唇,懒怠半压着眼皮似是风轻云淡,“这笔账可以记旁处。”
冯保屏息,感到御座上人的目光投向殿外方向,愈发凝气。
自打圣体病愈,圣上就将那徐世衡调离御前,转让其殿外守门去了。瞧似圣上是想通眼不见为净了,可若真正想通,那理应是果决结果了此人方是,而不是如现在般不远不近的将人看牢。
朱靖收了眸光,随后拿过案首的半旧金簪。
指腹寸寸抚过簪身,几番流连,宛如抚摸女子绸缎般的肌体。
他简直是愚不可及啊。一味压抑,自苦,直至憋闷成疾,差点龙驭宾天,这是图的什么?天下都是他的,他要做什么不成,何必强抑着委屈自己。
“吩咐下去,将那些新进秀女放还归家。”
后宫那些女子没她美,没她的性情,也没她合他的意。
没她的后宫,他都懒怠踏足半步,所以之前他得多想不通,非要委屈自己。
既然他想要,那他就去放纵,何必压抑自苦,反倒让她落个清净?如何能轻易便宜了她,他不好过,如何能让她继续好过。
他的那些情绪,她也合该感同身受才是。
听说将秀女放还归家,冯保反应慢半拍应下。这真是亘古未有之事。
刚这般想着,突闻御座上传来些笑声。
冯保说不上来什么,总觉得帝王这笑不同于以往的清正,仿佛藏了几分恣肆,又隐了几分恶煞。总归是有些让人发麻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