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声道:“阿杏,快搬个小杌子来。”
等张婆子坐定,主仆二人寒暄了几句,胡姨娘问:“张妈妈看我脸色如何,近来一直按您说的方子调养着,倒是觉得身上轻快许多,却一直没动静——”
自打来了国公府,虽也有太医定期来诊平安脉,可胡姨娘心里信的,还是眼前这位老妇。
不是说这老妇比太医还高明,而是她放心不下。这偌大的国公府,她初来乍到。只得处处小心,不然万一被戚氏悄悄害了去,恐怕还不知道。
对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个能生养的身子更重要的。
张婆子睁着浑浊的眼睛,仔细瞧了瞧胡姨娘,露出个笑容:“太太面色红润,气色看着更胜以前,想必老爷对太太很体贴吧?”
这话问的虽含蓄,胡姨娘却懂了张婆子的意思。
这大半年来,老爷歇在她屋子里的次数是不少的。自然少不了夫妻之事。
饶是平日泼辣爽利。此时也羞红了脸,嗫嚅道:“老爷向来是好的……”
她下意识的捏了捏垂在腰间那双鱼戏莲的精致香囊,脸上红霞更多了。
张婆子目光随之下落,停在那香囊上。忽然怔住。
见张婆子神色有异。胡姨娘问:“张妈妈。怎么了?”
“太太那香囊,能不能拿给老奴看看?”
这要求提的突兀,胡姨娘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才取下香囊递过去,不解地问:“怎么了?”
张婆子却并不回答,而是把香囊放在鼻端,深深嗅了一口,脸色越发的沉,随后竟解开香囊,把里面的香料倒在了手上。
“张妈妈!”胡姨娘又急又怒。
这香是老爷亲自买给她的,是她在他心目中地位特殊的证明,亦是她沮丧时的寄托之物,被一个下人这样取出来,哪怕平日对这下人再看重,这一瞬间,也是有些控制不住怒火的。
可很快,胡姨娘就被张婆子凝重的神色给惊住了,死死盯着她的动作。
张婆子把那块香用指甲刮下一些,放在指尖捻了捻,随后又放在鼻端闻了许久,然后,竟伸了舌舔了舔。
“张妈妈?”
胡姨娘心渐渐沉了下去:“这香……怎么了?”
问完这句话,她心高高悬了起来,好像挂在了百丈悬崖上,只等着一个答案,就能跌得粉身碎骨。
张婆子深深看了胡姨娘一眼,道:“太太这香哪里来的,以后最好不要用了。老奴尝着,里面似乎放了能避孕的药物。”
咣当一声,胡姨娘回手之际,不小心扫掉了高几上的茶杯,茶杯落到地上跌了个粉碎,动静惊人,反倒衬得此刻气氛更加凝固。
胡姨娘双眼圆睁,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往外涌,她死死咬着唇不让泪落下,忍的浑身都开始发抖了,终于能发出声音来:“这香……自是公中分下来的……”
她声音高起来:“阿杏,先送张妈妈去休息。”
等人走了,只剩下心腹婆子一人,胡姨娘再忍不住,揪着自己的衣襟痛哭起来。
“太太,太太,您这是何苦呢?”心腹婆子轻轻拍打着胡姨娘的后背。
“嬷嬷,我不信,不信老爷会这样对我!”她霍然抬头,脸色惨白如鬼,再不复刚刚娇美鲜妍的模样,“一定是张妈妈闻错了对不对?”
见到心腹婆子的表情,她又不停摇头:“是戚氏,一定是戚氏在老爷送我的香料上动了手脚!”
“太太,您醒醒吧!”心腹婆子心疼不已,却也是头一次看清了那个男人的坚持和底线。
对姨娘再疼爱,妻终究是妻,妾终究是妾,太太在决定进京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得彻底了。
“嬷嬷,你也出去吧。”胡姨娘神情木然,挥了挥手。
“太太——”
“放心,我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不会被击垮的,你帮我看好了璋哥儿就行,我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心腹婆子退了出去,胡姨娘呆坐在梳妆台前,足足坐了一整夜,亲眼见着镜中的女子容颜渐渐憔悴,几乎是一夜间就老了数岁,才终于叹了口气,自嘲道:“我以为这一手牌,输赢各半,却没想到,抓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结局无非是输得少些,还是输得更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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