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配到李景隆手下做事,对于蓝斌来说,其实是一件比较糟心的事情。
因为之前在东宫产生的一些不愉快,李景隆一直看他不太顺眼。这几个月以来,每每遇到他,都总是要刺他几句。
在朱元璋的眼里,李景隆彬彬有礼,又长得仪表堂堂,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儒将。但是在蓝斌的眼中,他却是一个小肚鸡肠,又斤斤计较的人。
之前和人在市井里面打斗,蓝斌头都被人家打破了。不仅昏迷了挺长的时间,而且还做了那么一个恐怖的梦。按理来说,蓝斌应该跟他好好计较一下才对。但是,直到如今,还不是相安无事吗?
李景隆就不同了,他跟蓝斌打架,明明是他自己占了上风,却还记着仇。蓝斌被他打成那样,没说找他回头报复也就算了,他自己念念不忘的,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总之,蓝斌对他的观感并不好。
作为大明武将之中年轻一代的两个领军人物之一,他本身就是蓝斌的假想敌。再加上双方的气场不合,蓝斌现在也就尽量躲着他走,不要轻易的触动到他那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
但是,在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你不想找事,不代表别人也不想找事。
蓝斌骑着马,原本坠在李景隆后面稍远的一段距离。尽管跟着队伍一起赶路,但却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既没有扭头去看沿路的风景,也没有什么想加快赶路的样子。
不知不觉的,身边就盘旋起了一股冷空气。蓝斌往身旁一瞅,就晦气的发现,李景隆正冷冰冰的一张脸盯着他。
“曹国公,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论家世,蓝斌有个势头正盛的国公爹,自然不怕李景隆。但论身份,人家是世袭的国公,蓝斌还只是个勋卫而已。该给的面子,在表面上还是要给足人家的。
更何况,他现在在人家手底下做事情,端人家的碗,就得服人家的管,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这边服软了,李景隆却并不是一个那么识趣的人。
看着蓝斌低头做小的样子,李景隆愈发的趾高气扬,“我本不愿意说你,但是,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提前说出来的为好。此去湖广,我们可是去练兵的。你从来没有出来过,没有当过这种差事,那我就要考考你了,你来说说,练兵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
蓝斌被他问得一头雾水,练兵最重要的还能是什么?把兵练好呗。这难道还用问吗?
但李景隆显然不是这个意思,蓝斌摸不清头脑也就没有回答,摇了摇头,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
一看蓝斌答不上来,李景隆立马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中得意洋洋的朝着蓝斌炫耀般的说道。
“要说这练兵啊,你还真的要学。但是,这第一条,也是最重要,必须要记住的一条,你可得牢牢的记好了。颍国公是朝中宿将,他带兵最注重的就是军纪。你跟我去安陆,可得记住这一条,不然的话到时候如果违反了军纪,打你几军棍倒是小事,万一要是丢了小命,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蓝斌在心里头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揪着事情不放,打我一顿倒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但你敢真的弄死我吗?你敢弄死我,我爹还不疯了?只要不是个真缺心眼的,都干不出这样的事儿。别说你不敢,颍国公敢吗?练个兵把勋贵之子报销在刀下,就算是皇帝,怕是也得把眼睛惊飞出来。
心里面虽然对这样的话不屑一顾,但毕竟在人家手下做事,蓝斌这一点听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蓝斌摆出一副受教的样子,恍然大悟般的,连连的点着头说:“曹国公,这一点您放心就是了,出来之前我爹都嘱咐过我了,叫我一定要听国公爷的话。颍国公是老将了,他身上的那些东西,我就算看见了,听见了,也未必能够学到会。说白了,就我这点道行,还不配选人家的好东西。我得从最基本的东西学起,今后还得请您好好的指点指点我。毕竟您的经验比我丰富的多,知道的事情也比我多。”
说到这里,蓝斌又拍着胸脯保证着说:“今后有什么事情,您就尽管吩咐给我去做。您刚刚说的话,我可都记在心里了。听话,服从命令是第一位的,那我就先学这一样!保证做到令行禁止,您指哪儿我就打哪儿,您看这样行吗?”
听了蓝斌这一番话,倒是轮到李景隆一头雾水了。在他的记忆之中,蓝斌可绝对不是这样一副怂样。
当初那个就算是刚挨了板子,身体素质上又远远不如他,却凶猛的如同小豹子一般,打不过也要往死里冲的蓝斌,给他留下的印象,那可是极为深刻的。
要不是他自幼习武,身体素质上比蓝斌强的多,而且还懂得很多的实用技巧,怕是那天要吃亏的就是他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轻而易举的就在他面前服了软,这让李景隆怎么都想不清楚。
不过,倒是也多亏了他是一个生性高傲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心里面已经觉得自己高对方一头,那么对于对方的示弱,他就有了自己的解释方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大概就是用来形容眼前的蓝斌的吧?能服软自然是好的,反正李景隆这一趟也没有打算让蓝斌好过。提前就能够把他制服,倒是省了自己一番力气,用不着等到了安陆再去收拾他了。
只听李景隆说道:“你知道这些就好,那也就省着我多费口舌了。好了,别总是慢吞吞的跟在后面了,还好这是不着急行军,万一要是碰上打仗急行军的时候,还不会把你甩得远远的吗?你快着点儿到前面去,给后面的队伍探探路。现在可不是你在家的时候了,别总这么懒懒散散的,哪有一副当兵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