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一刻我的眼眸应该变了,像许多年前一样,变成了火红的血色,就像现在我身上的这件红衣,染着玫瑰色的鲜血。
那是轻言救下我的那一刻,后来我想,要是不用的他救,我也是能脱身的,如若是那样,我也不必承了他那么大一个情。
可是有的事没有早知道,一切都好像是天定的,是命数。
就像这个时候苍溪被放倒在地上,有人要侵犯他一样。
10 漫漫苍山,梨花烨烨
我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能见到轻言,从消音谷出来也不过了了几日,大概查兰真的带消息给他了罢。
我没有走,站在原地,看着他款款的从对面走来,迎着夜色灯光。
苍溪捏了捏我的手,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
“姑姑,那是轻言?”
我一点都不惊讶他能猜到,我的苍溪一直透彻不是吗?
于是我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话。我的心,竟然在一百多年以后,还透露着微微的紧张,轻言的气息,太过强烈。
他已经走到了我眼前,在一步之外站定,嘴角含笑。他一点都没变,一百多年,对于他这只活了不下千年的妖精来说,算不得什么。风吹了他脖上的狐裘披肩,绒绒的毛扑在他如玉的脸上,他伸手拂过。对我浅笑。
“小七,好久不见。”
是啊,轻言,好久不见。听得他黯哑的声音唤出我的名字,心里沉寂了好久的一根弦,好像被一双手轻轻拨动,一阵战栗。
我的名字叫七染,他却唤我小七,多么偏爱的称呼。
我笑了,回他一句,“好久不见。”
时隔一百年,我们只能像两个陌生人,站在对立面,呓语寒暄。
和轻言一同回到了客栈,小二越发的殷勤。我突然很想笑,这客栈,明天怕是又要多一部分女客吧,瞧小二,都快把我们当菩萨供着了。
在二楼一个娴静的雅间坐着,我替轻言倒一杯茶水,再给苍溪倒一杯。也不知为何,已经显出困态的小人儿,这时却不愿意去睡了。
轻言慵懒的坐着,手指轻拨肩上狐裘上的毛,尽显媚态。
“你怎么找来的。”我打破安静,问他。
“查兰传了消息给我,说你现身了,于是我回了消音谷。”说道这里,他轻轻笑了,“怎知你已经走了,然后我就寻着一路追来了,你知道,畜生的嗅觉一般都是不错的。”
我觉得畜生那两个字,略微有些刺耳。我点点头,没有接过话茬。又是一阵微妙的沉默以后,轻言坐直了身子,微微前探,仔细的瞧着苍溪。问道。
“这便是你带着的那个人类小孩儿?颇具灵性。”
我看着苍溪,他小小的眉头皱的越发的厉害了。大抵是谷中的人告诉他的,但是具体是谁,怎么说的,那无从考证了。
我点点头,问苍溪。
“可是困了,困了就去睡罢。”
他摇头,有些固执的始终拉着我。我冲着轻言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孩子有些怕生,前几天又被妖精抓走,有些余惊,黏人的紧。”
轻言继续躺回去,有些不明意味的笑笑。
“黏人?我记得,从前你可是没这么大耐性的。怎的一百年,整个人都安静了不少。”
我没回话,或许是找不到话来回答。人总是会一步一步向前走,被逼着长大的不是吗。
片刻,我又听见轻言的声音。他说,“小七,这些年你去了哪儿。”
我抬头撞进他的眼,移开目光回答他。
“我找了一处地方,修炼。”
“喔?你几时也会想着要修炼了。”
我其实是很想回他一句,老子修不修炼关你屁事,但是我现在不能这么做,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何况……
我看一眼昏昏欲睡却强打着精神,一脸防范的看着轻言的苍溪,觉得好笑,他不愿意去睡就是担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