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陆子为竟是直接装做了不识得胡夏与珠儿,绝口不提上次在树林内狭路相逢。其实若论武力,他是肯定不及,若是郑重赔礼话,却又折了名门正派面子,再没有没有比装作不认得,说些模棱两可客套话再好了。
而且任谁都看得出,蛛儿他们绝没有想要置人于死地想法,所以说陆子为做法是绝对聪明。可是,蛛儿却是深恶他骨子里表现出优越感。
蛛儿眸光一闪,便微上前一步,说道:“你师妹可真可怜。”言罢则又可惜摇了摇头。
此举不仅引得陆子为一怔,胡夏则是兴味十足望着她,不明真相一群路人更是被彻底激发起了好奇八卦之心,各个引颈以盼。
于是,在诸人注视下,蛛儿沉默了片刻,待吊足了胃口,方又道:“好端端一个女孩子,竟是个傻子,真是苦命啊。”说着低叹一声,垂下了眼眸,掩住了眼中泄出笑意,而留给众人则是眼睫下方一片悲悯阴影。
听闻此言,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心满意足了然声,在好奇心被满足后,这些人们方开始频频叹息一声,也不再去在意那女孩方才对自己不礼貌了,毕竟没人会和傻子一般计较。
而陆子为则是一脸尴尬,无从附和,也不否认,只得站在一旁苦笑连连,而胡夏则是十分配合送上怜悯眼神。
若说反应最有意思还是要数何娉婷,其自幼便是被捧在手心内长大,何尝受过这等羞辱,所以反应就愈加激烈。
此时,她那一双水眸中几乎喷出血来,再听到周围不时传来对她怜悯却又隐含着轻视声音时,两颊更是紧紧绷着,似是要把银牙咬碎,最后气险些翻了白眼。
蛛儿忍着笑,一脸和善神情,适时说道:“我们也自不会为难一名傻儿,虽然她差点伤了我。”
陆子为垂首致意,吃下一记闷亏。而人群中也一阵七嘴八舌,大都是在夸赞蛛儿善良云云。
“不过,你们这些家人也要对她好生看管才是,像她这样随意提这把剑出来,若是伤了人可怎么好呢。”蛛儿似是无心一句感叹,闻言,底下人群却立时沸腾起来。
试想若是大街上有疯子提着剑乱跑,可是会威胁到自己安全,所以连连谴责起陆子为来,家中有这样病人就应该好生看管。
“我代师妹向姑娘致歉了,而且今后也会看管好她。”陆子为又是深施一礼,态度已是泰然。蛛儿不禁挑了挑眉,暗道此人必不简单,能屈之人便是不容小觑。
就在这时,却是又发生了戏剧性一幕,竟是有一丝血丝自何娉婷唇角缓缓滑下。
见其被气成这样,蛛儿不禁暗自咋舌这女子竟有这大气性,轻笑一声,便也不再为难。对着陆子为道了句无妨,便欲前行。
陆子为却是抢先一步拦住了去路,与此同时,胡夏也护在了蛛儿身前。陆子为一滞,眼神姿态放低了几分,望了望仍倒在地上何娉婷,示意替其解开穴道。
见状,蛛儿露齿一笑,伸手一指,便道:“你看。”
果然,何娉婷已是可以发出细微呼疼声,悄无声息间穴道已解。
蛛儿与胡夏前行,很快便忘掉了方才不愉快,继续流连于各个摊位。最后,逛到连蛛儿也走累了,便决定去一处茶馆喝杯茶、吃些小点。
刚刚进到茶楼坐定,蛛儿眼神随意略扫了扫周围,神情便是一怔,不禁将目光流连于一人身上。
顺着珠儿眼神望去,便可见在角落一张桌前正坐着名书生,白衣胜雪,不染铅尘,再观其相貌,更是面色白皙,眉目清朗,真是个风流俊俏翩翩浊世佳公子。
不过,以蛛儿眼力却是第一眼便已断定那是个女扮男装妙龄丽人。
而令蛛儿怔愣原因是,她便是方才吸引胡夏目光那女子,竟是一夜之间再次相遇,是巧合吗?
珠儿心思一转,不禁注意起这人。不过,胡夏却好似根本没有认出那人,因为他方才只有注意人家头顶那支簪子,并未留意其容貌。
虽是分了心神,蛛儿却仍是十分惬意,这间茶楼里设有奏曲艺人,伴着小曲儿边聊天边品茗吃点心。
过了不大功夫,便又换上了说书先生,场面便更加热闹了几分。向来平头百姓们对于一些民间故事,奇闻趣事兴趣要远远大于琵琶演奏。
今日书讲正是如今十分盛行白莲教,而在大元境内,由白莲道人组成堂庵遍布南北各地,聚徒多者千百,少者数十,规模堪与佛寺道观相比。
白莲教众修是卜医问道学问,积是不世功德,那说书人讲是口沫横飞。一桩桩说都是白莲教流传民间事迹,皆是行善救人之举,其间不断有神话、夸大部分,真真将其说成了天神一般。
而蛛儿只随意听进几句,对说书内容并不十分上心,反倒是一直留心着书生那桌,只见“他”一直独坐,其间只有名做丫鬟打扮小姑娘进来过,还交给了“他”一份信笺。
见此情景,蛛儿也道是自己多心了,不禁释然一笑。拈起一块精致小点,轻咬一口,竟似觉得比方才好吃了几分。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说书仍是讲激动万分,大部分客人也都听得专心,蛛儿却是有些昏昏欲睡了。
虽见街道上还十分热闹,可天色已然不早,蛛儿便和胡夏起身离开,二人也还早些休息,明日还需再赶一日路。